小妹妹，一个人？

“你说她会不会失望？”

唐晓翼余光瞟到了听澜的动作，但仍然直直的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

“不会。”

听澜回复的简单明了，带上手套再次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这次我要数9064块骨头。”

唐晓翼扶额，走上前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麻利的分解。

“这里有一个小孩，所以你要数9075或者是9076块骨头。”

听澜仍然不语，仍然一味的数骨头。

竞技场幽暗的穹顶高悬如倒扣的青铜巨碗，从门缝里渗出的风在场内游荡，裹挟着陈年的汗腥与铁锈味，偶尔撞上墙角残破的盾牌，发出空洞的震颤。

这里空荡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回荡，如同无形的观众在低语。

唐晓翼拿出花名册看着那个仍然闪耀的名字转过身拍了拍听澜的肩膀。

“走吧，先去找朝云溪再回来数骨头。”

听澜指尖微颤，张开嘴却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

来到人间已是深夜，黑袍裹着两人单薄的身形，像一片被夜风钉在墙上的枯叶。十七八岁的骨骼在布料下显出嶙峋的轮廓，衣摆垂到脚踝处，被青石板路上凝结的夜露浸成墨蓝色。

左手提着的铜灯好似将熄未熄的瞳孔。玻璃罩内侧附着经年的烟炱，火光在层层阻隔后只剩昏黄的一团，随着唐晓翼的步伐在巷道墙面投下颤动的光斑。有飞蛾扑来时，他便将提灯换到右手。

听澜看着他的动作缓缓上前：“我来拿？”

唐晓翼摇了摇头。他不能让听澜也变成自己这样。

现在是夜最深邃的时刻，万物都在它的笼罩下褪去了颜色，只剩下呼吸般的静谧。

“我们要去哪里找她？”

两人百无聊赖的游走到了海边。听澜扣紧了兜帽看着唐晓翼，说来奇怪唐晓翼一直觉得听澜的眸中总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是一种仿佛在怜悯又仿佛在祈求的复杂目光。

唐晓翼别过了头。

“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她很近了。”

唐晓翼朝海边那个任人穿过却无动于衷的女孩送了送下巴。

“小妹妹，一个人？”

唐晓翼和听澜一左一右坐到女孩两侧，看着女孩惊恐的脸。唐晓翼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太过于社会。慌忙调整措辞。

“别害怕，我是来接你的。”

女孩更加惊恐的抱紧了双膝。

好吧，更社会了。唐晓翼求助的看向听澜。后者疑惑皱眉但还是蹲下身来。

“乖乖，哥哥们不是坏人。”

唐晓翼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听澜可以用那种冰死人的语调去说出如此肉麻的话。

女孩左右打量着唐晓翼和听澜。

“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女孩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下唇被咬出一排细白的齿印。

“嗯，我们来接你...回家。”

唐晓翼抬起手轻轻为女孩擦去眼泪。

“你是不是叫朝云溪？”

女孩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

“来这里干什么呀？”唐晓翼双手向后撑住沙石顺便伸展起了双腿，侧过头笑嘻嘻的看着朝云溪。

“我来这里参加钢琴比赛。在车上练习谱子，练到第二小节，突然巨大的冲击'轰'的一声。我看到钢琴谱被压在地上，我想捡起来，但是我碰不到它。我吓坏了，于是就逃跑了。”

朝云溪喉间发出一丝气音，又迅速被咽下去，化为胸口细微的起伏。听澜见状，将自己的黑袍脱下披在了朝云溪的身上。

唐晓翼挑了挑眉。

“那你怎么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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