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顾客

酒吧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开来，像被打翻的颜料，模糊了整条街道的轮廓。周沉站在吧台后，机械地擦拭着玻璃杯，耳边是嘈杂的音乐和醉汉的喧哗——这些他全都听不见。

三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带走了他的听力，也带走了他作为钢琴天才的未来。

"再来一杯威士忌，加冰。"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坐到吧台前，嘴唇开合。周沉通过口型辨认出这句话，转身去倒酒。

"你是周沉，对吧？"男人接过酒杯时突然问道，声音足够大，周沉从震动中捕捉到些许音节。

周沉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不想谈论过去，不想被认出来。现在的生活已经够糟了，不需要再加上"昔日天才沦落为酒吧调酒师"这样的戏码。

"我是林教授，神经科学研究所的。"男人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推过来，"我有个项目，也许能帮到你。"

周沉瞥了一眼名片，上面烫金的字在昏暗灯光下依然醒目。他冷笑一声，把名片推回去，用沙哑的声音说："省省吧，教授。人工耳蜗我都试过了，没用。"

"不是人工耳蜗。"林教授压低声音，"是实验性神经再生疗法。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但已经有三例成功案例。"

周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吧台，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曾经这双手能在琴键上舞动出令人心醉的旋律，现在却只能用来调酒和数零钱。

"为什么找我？"他终于开口。

林教授的目光落在周沉的手上："因为你是周沉。音乐学院最年轻的金奖得主，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夺冠热门。"他停顿了一下，"音乐不该就这样离开你的生命。"

周沉感到一阵刺痛。音乐从未离开他，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那些旋律日日夜夜在他脑海中回荡，却永远无法通过耳朵再次确认它们的存在。就像被困在一面隔音玻璃后面，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没钱做实验小白鼠。"周沉转身去服务另一个客人，结束了对话。

雨下得更大了。凌晨两点，周沉锁好酒吧后门，竖起衣领走进雨中。他的公寓在三个街区外，一间狭小的单人间，墙上还贴着几张褪色的音乐会海报。

进门后，他习惯性地打开钢琴APP，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弹奏《月光奏鸣曲》。没有声音，但他记得每一个音符的触感，记得琴键在他指尖下的回应。弹到第三小节时，他突然把手机摔在床上，双手抱头。

无声的世界最可怕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那些曾经熟悉的旋律，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扭曲？就像一幅被水浸湿的画，色彩渐渐晕染，轮廓慢慢模糊。

第二天晚上，林教授又来了。这次他带了一个文件夹。

"看看这个。"他把文件夹摊开在吧台上，里面是几张脑部扫描图和波形图，"这是你的听觉神经受损情况。红色区域是创伤部位，但你看这里——"他指向一片蓝色区域，"这部分神经纤维仍然存活，只是失去了传导功能。"

周沉盯着那些图像，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外星地貌。他不懂医学，但他明白林教授在说什么：还有希望。

"治疗需要多久？"

"第一阶段三个月，每周两次治疗。如果有效果，再进入第二阶段。"

"副作用呢？"

林教授犹豫了一下："可能会有头痛、眩晕，极少数案例出现记忆紊乱。"

周沉擦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记忆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如果连这个都失去...

"考虑一下吧。"林教授留下新的资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下周一是第一批实验的最后招募期限。"

周沉没有立即回应。接下来的几天，他像往常一样工作、回家、失眠，但林教授的话像一粒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周日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舞台上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的《音画练习曲》，台下座无虚席。但当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观众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发出嘲笑。他拼命地弹奏，琴键却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连触感都在消失...

周沉惊醒时浑身冷汗。窗外，天刚蒙蒙亮。他起身走到窗前，城市正在苏醒，远处传来隐约的汽笛声——当然，他听不见，但他知道那些声音就在那里。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一份知情同意书，需要他的签名。

周沉想起车祸前的最后一场演出。那是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起立鼓掌。他记得那种感觉，音乐像电流一样通过他的身体，与听众产生共鸣。那种纯粹的、无需言语的理解与连接。

现在，他连别人鼓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周一早上，周沉站在神经科学研究所门口。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刺得他眯起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前台的护士看到他的资料，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就是周沉？林教授一直在等你。"

林教授的办公室在五楼，墙上挂满了证书和与名人的合影。他见到周沉时，眼镜后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来了。"

"我只是来了解一下。"周沉强调，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干涩。

"当然。"林教授按下桌上的对讲机，"小李，请把3号方案拿来。"

等待的间隙，林教授解释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需要定制方案。传统人工耳蜗对你效果有限，因为损伤主要在神经传导部分。"

助理送来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林教授翻开其中一页："我们会先用药物刺激神经再生，配合电磁脉冲治疗。同时，你需要进行大量的听觉训练，重新建立大脑与听觉系统的连接。"

周沉盯着那些复杂的图表和术语，突然问道："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说实话，不高。也许30%。"林教授推了推眼镜，"但你是音乐家，你的大脑对声音有特殊的敏感度和记忆。这可能是优势。"

周沉望向窗外。从这个高度可以看到城市的全景，车流像玩具一样在街道上移动。无声的、遥远的景象。

"如果我参加，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就可以做初步检查。"林教授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兴奋，"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开始第一次治疗。"

检查持续了整个上午。核磁共振、脑电图、各种听力测试——虽然周沉根本听不见测试音。医生们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不断记录数据。

作者：首先，周沉听不到，所以林教授和他沟通靠周沉对于口型的熟悉，虽然听不到，但他还要生活的，需要赚钱养自己，钢琴的保养也需要钱

作者：其次，小宝们可以期待一下后文

作者：求收藏，求点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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