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的希望

"有意思。"一位年轻医生看着脑电图说，"即使在没有声音输入的情况下，当你想象音乐时，听觉皮层仍然有活动。"

下午，周沉签完所有文件，拿到了治疗时间表。走出研究所时，他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仿佛终于卸下了背负多时的重担。

回家的路上，他绕道去了音乐学院。校园里，学生们背着乐器匆匆走过，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练习声。周沉站在他最常使用的琴房窗外，看着里面一个陌生女孩正在弹奏肖邦的夜曲。

女孩注意到了窗外的他，疑惑地停下手指。周沉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他曾经属于这里，现在却像个幽灵，游荡在音乐的边缘。

晚上，周沉久违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乐谱。那是他最后一次演出的曲目，《热情奏鸣曲》的谱子。纸张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用铅笔标注的指法依然清晰。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回忆着每一个音符。不知为何，今晚的回忆格外清晰，他甚至能"听见"踏板踩下时的细微声响，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与音乐融为一体。

也许这就是希望的感觉——不是确信会成功，而是愿意再次尝试。

第二天清晨，周沉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研究所才刚刚开门，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紧张吗？"林教授在治疗室门口等他。

周沉点点头。治疗室中央是一张类似牙科椅的设备，周围环绕着各种仪器。技术人员正在调试设备，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

"第一次主要是评估反应。"林教授帮他调整椅背，"我们会用不同频率的电磁脉冲刺激听觉神经，同时监测大脑活动。不会太难受，但可能会有奇怪的感觉。"

周沉躺下，感到后脑勺被涂上凉凉的凝胶。技术人员给他戴上布满电极的网状头套。

"开始了。"林教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起初什么感觉都没有。然后，突然之间，周沉的整个头颅内部似乎被一阵电流穿过。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从内而外的震颤。他的视野边缘闪过白光，耳道深处产生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有感觉吗？"林教授问。

周沉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的一个音符，中央C，清晰得如同有人在他脑中敲响了音叉。

他的眼睛瞪大了。这个音符不是记忆，而是此时此刻的真实感知。

"我...听到了。"他艰难地说，声音颤抖，"一个音符，中央C。"

林教授和助手们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眼神。"太好了！这说明你的听觉神经仍然有反应能力。"他迅速记录数据，"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脉冲带来更多"声音"——不是真正的听觉，而是一种神经层面的模拟。一串音阶，一段简单的旋律，甚至是他名字的"声音"。这些都直接作用于他的大脑，绕过受损的耳蜗和听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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