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结束时,周沉精疲力竭,但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
"这只是开始。"林教授警告他,"这些信号还很原始,距离真正的听觉恢复还有很长的路。"
"但这是可能的,对吗?"周沉追问。
林教授点点头:"是的,周沉。音乐可能真的会回到你的生命中。"
走出研究所,阳光照在周沉脸上。他站在台阶上,闭上眼睛。城市的声音依然寂静,但在那寂静深处,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微弱的回响——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灵。
也许,只是也许,沉默的世界终将再次向他敞开大门。
周沉睁开眼睛,实验室刺眼的白光让他本能地眯起眼。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后脑勺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几乎抬不起头来。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黏糊糊地贴在治疗椅上。
"结束了。"林教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模糊得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周沉试图张嘴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只能虚弱地点点头,感受着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抗议。三个小时的治疗像是一场漫长的酷刑,电流穿过他的颅骨,刺激着那些早已沉寂多年的神经末梢。
"喝点水。"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递来一杯温水。
周沉颤抖着接过,水杯在他手中晃动,洒出几滴在白色实验服上。他贪婪地吞咽着,感受液体滑过喉咙的清凉。当他把空杯子放回托盘时,才注意到林教授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混合着科学家的冷静评估和医者的关切。
"你感觉怎么样?"林教授拉过一把转椅坐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显示着周沉脑部活动的实时数据。
周沉深吸一口气,试图组织语言。他的大脑像是被搅乱的拼图,思绪碎片四处漂浮。"累。"他终于挤出一个字,然后停顿了一下,"但...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林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更多数据。
周沉闭上眼睛,试图描述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像是黑暗中有人点亮了一根火柴。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这里,刚才治疗快结束时,我感觉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种存在感。"
林教授猛地坐直了身体,"你是说,你感知到了声音?"
"不,不是声音。"周沉皱眉,努力寻找准确的词汇,"更像是...一种震动,一种确认那里应该有声音的感觉。就像你把手放在音箱上,即使听不见,也能知道音乐在播放。"
林教授快速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非常关键,周沉。这说明神经桥接技术确实在起作用。我们植入的电极正在与你的听觉神经建立联系。"
周沉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一种久违的期待感在胸腔膨胀。十年了,自从那场车祸夺走他的听力,夺走他作为钢琴家的职业生涯后,他第一次感到希望像初春的嫩芽,在冻土下微微颤动。
"这意味着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真的能...重新听见吗?"
林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上的红印。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科学家特有的谨慎光芒。"这只是开始,"他警告道,"这些信号还很原始,距离真正的听觉恢复还有很长的路。"
周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治疗椅扶手,这是他思考时的老习惯——一种无声的节奏,替代了他再也无法弹奏的钢琴旋律。"但这是可能的,对吗?"他追问,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迫切。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林教授的目光从数据转移到周沉脸上,似乎在评估这个年轻人能否承受真相的重量。最终,他点了点头:"是的,周沉。音乐可能真的会回到你的生命中。"
这句话像电流般穿过周沉全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湿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他急忙用手背擦去,却止不住更多的泪水涌出。十年来的压抑、绝望和伪装在这一刻决堤。
"谢谢。"他哽咽着说,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表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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