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雾气被晨光刺破时,那根悬在安篠咽喉前的红绳突然松脱,"啪"地落在船板上。绳头系着一枚生锈的钥匙,钥匙齿痕间还沾着暗红色的蜡封。
"是官驿储物柜的制式钥匙。"成潼用刀尖挑起钥匙,"这种蜡...只有青州府的驿站会用朱砂混蜂蜡。"
安篠戴上鹿皮手套,小心捏起钥匙对着光:"锁孔有新鲜划痕,最近三天内被人强行开过。"她的镊子从蜡封缝隙夹出半片干枯的花瓣,"西番莲,只生长在苍梧山南麓。"
叶梧忽然用剑鞘拨开哑巴少年的衣领。他锁骨处的赤蝎烙印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烙铁淬过毒,看溃烂程度...不会超过两个月。"
少年突然抓住安篠的手腕,在她掌心画了个歪斜的"十"字,又拼命指向自己的耳朵。成潼掰开他耳廓,外耳道里塞着团浸血的丝棉。
"是人为致聋。"安篠的银探针勾出丝棉,末端粘着黑褐色结块,"用了热油灌耳,再填药棉止血...手法很老练。"
叶梧的剑尖突然抵住少年喉头:"你在装哑。"
少年浑身一颤。成潼的弯刀已横在他颈侧:"耳聋不耽误写字,你却非要画图——在掩饰什么?"
船板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底舱的积水没过脚踝,九口包铁木箱整整齐齐码在肋板间。每口箱子都贴着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不同女子的名字。
"是失踪歌姬的私人物品。"安篠撬开标记"红玉"的箱子,里面整齐叠着舞衣、胭脂盒,最底下压着本账簿,"奇怪...这些衣物完全没有霉味。"
叶梧翻开支在箱角的铜镜,镜背沾着黏腻的油脂:"用白蜡和松香处理过,防潮的。"她的指尖擦过镜面,突然顿住——镜框夹层里露出半截地契。
"这是?永和坊十七号..."成潼眯起眼睛,"三年前被征为官仓的地皮。"
安篠正用银尺测量箱内暗格:"深度不对。"她突然敲碎胭脂盒,瓷片里滚出颗金瓜子,底部刻着"内府监造"的小字。
“他们跟内务府的关系是什么?”叶梧想着
最角落的木箱突然发出刮擦声。成潼的弯刀劈开锁头,里面蜷缩着个昏迷的少女,腕上系着九枚银铃。她脖颈后有处新鲜的针孔,身旁散落着几粒黍米。
"是‘醉仙散’!"安篠扒开少女眼皮,"瞳孔扩散,但呼吸平稳...被下药不超过六个时辰。"
少女的衣领内绣着"芸娘"二字,成潼猛地扯开其他箱子——所有衣物内衬都藏着同样的暗记,只名字不同。
涌入底舱的湖水带着刺鼻的火油味。成潼扛起昏迷的芸娘跃上甲板时,整个船尾已经燃起青紫色的火焰。
"是磷火!"安篠用浸湿的披风裹住芸娘口鼻,"水泼不灭,快割绳子!"
叶梧斩断系在画舫旁的小舟缆绳,三人刚跳上去,身后传来木料爆裂的巨响。燃烧的船帆砸进水里,浮起的焦油中漂着半本残册。
成潼用刀尖捞起残册,焦糊的纸页上隐约可见"石五斗""银二十两"等字样,每行末尾都画着赤蝎图案。
"是暗账。"叶梧指向一行被烧剩的"永和坊"三字,"他们在倒卖官仓粮米。"
芸娘突然在安篠怀中抽搐,呕出大量浑浊液体。安篠按住她脉门:"不是醉仙散...是‘三日醉’!需要甘草汁解毒——"
岸边芦苇丛里传来马蹄声。十余个戴斗笠的汉子持刀逼近,为首的举起弩箭,箭头上缠着正在燃烧的火绒。
"米铺的打手。"成潼把弯刀横咬在口中,反手抽出背后短弓,"叶姑娘,护住她们。"
第一支火箭呼啸而来时,叶梧的剑锋已斩断舟头的缆绳。小舟顺流而下,她甩出三枚铜钱击落追兵的火把,火星溅在水面的油污上,瞬间燃起一道火墙。
安篠从芸娘腰间摸出块木牌,上面烫着"永和"二字,背面却刻着幅微缩地图——苍梧山脚的谷仓旁,画着十个血点。
"不是祭坛..."她擦去木牌上的污渍,"是粮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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