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暗器被江遇躲掉后,八道黑影自半空压下。八人身披墨紫色斗篷,衣摆处暗绣榆树叶纹,正是榆岭南宗门最精锐的暗卫装束。他们脚踏寒光宝剑,周身剑气凝成实质,虽看不清面容,但举手投足间带着淬毒利刃般的肃杀。
姚可儿的指甲几乎掐进江遇肩头,她盯着那些斗篷下若隐若现的玄铁护腕,喉咙发紧。江遇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抱紧了,低头别看。”带着松香气息的低语让她下意识收紧手臂,却在触及江遇腰间旧疤时微微颤抖——那是为救她挡下的刀伤。
江遇低笑出声,掌心覆上她后颈轻轻按了按。墨绿色剑鞘滑出的瞬间,竹叶特有的清冽混着血腥气炸开。姚可儿只觉身体突然悬空,本能地将脸埋进他心口,却听见江遇佩剑出鞘的铮鸣,像冰刃劈开寒风。
“别又受伤了……我懒得帮你收尸……”她闷声威胁,换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尾音。腰间突然收紧的力道让她猝不及防撞上坚实胸膛,而头顶传来的剑气破空声,却让她想起三个月前江遇浑身浴血倒在她药庐的模样。
金属相击的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姚可儿偷偷掀开眼皮,只看见江遇翻飞的衣角和斗篷人挥出的森白剑光。绿竹剑划出的弧光如同闪电,在对方攻势间穿梭游弋,偶尔擦过斗篷绽出火星。她攥紧江遇衣襟,指甲缝里渗进温热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汗。
一个时辰后,血腥味浓得几乎能凝成实质。姚可儿听见江遇压抑的闷哼,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染血的下颌。江遇的玄色劲装破了几道口子,发带不知何时散落,碎发黏在苍白的额角。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淬了毒的寒星,直到对上她的目光才骤然柔和。
“乖……可以看了……”他哑着嗓子轻笑,却在抬手想抚她脸颊时,瞥见掌心血污又生生顿住。八具斗篷人尸体散落四周,剑尖还在滴落暗红液体,而江遇怀里的姚可儿,发现他后心不知何时又添了道狰狞伤口,正顺着衣料往下渗血。
姚可儿的瞳孔猛地收缩,方才因劫后余生而紧绷的心瞬间坠入冰窟。她不顾江遇微微发颤的身躯,双臂狠狠缠上他的脖颈,却在指尖触及一片粗粝时呼吸骤停——那是蜿蜒如蜈蚣的凸起疤痕,隔着浸透血的布料,硌得她掌心生疼。
“又是……后背……”她声音发颤,指甲无意识地抠进那些旧伤,“每次都用后背挡在我前面……”记忆突然翻涌,三个月前他也是这样,用血肉之躯替她挡住箭雨,如今新伤叠着旧疤,在她掌下灼烧发烫。
江遇浑身脱力般靠在她肩头,染血的下巴蹭过她发顶:“疼……”尾音像浸了蜜的刀,明明在示弱,却让姚可儿眼眶酸胀得厉害。她颤抖着扯开他后襟,月光下狰狞伤口翻卷如唇,而纵横交错的旧疤像蛛网,将新伤牢牢困在中央。
“傻子……”她咬着牙将止血药粉按上去,指尖却比药粉更凉。江遇闷哼一声,反手握住她手腕,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别动,你手抖得像筛子。”话未说完,就被姚可儿狠狠咬住肩膀,血腥味在齿间散开时,他反而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姚可儿的声音哽咽得断断续续,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仿佛触碰着一块块滚烫的烙铁:“可没有女孩儿……喜欢这样的男生……身上都是疤……”她垂眸盯着江遇后心狰狞的新伤,睫毛上凝着的泪珠摇摇欲坠,“又笨又傻,还总是……总是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江遇原本还噙着笑的嘴角僵住,偏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反手握住姚可儿颤抖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指腹擦过她沾着泪的脸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那你呢?”他忽然低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湿润的眼尾,“我身上这么多疤,你还抱得这么紧。”
姚可儿被他突然凑近的动作惊得一颤,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与他身上残留的松香,委屈与心疼瞬间决堤。她抬手狠狠捶了下他胸口,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谁……谁要抱你了!我是怕你死了,我还得费劲给你收尸!”话音未落,滚烫的泪水便砸在江遇染血的衣襟上,洇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江遇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和倔强撇起的嘴角,心头泛起一阵柔软又酸涩的暖意。他轻笑着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像是在哄一只炸毛的小猫:“好好好,是我错了。下次……下次换你挡在我前面,成吗?”他的话惹来姚可儿更用力的挣扎,却将她抱得更紧,掌心贴着她后颈,轻轻摩挲着,“别哭了,再哭……这些疤都要跟着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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