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衣袍下摆,顺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嗒,嗒,嗒。”脚步的沉重声响由远及近传来。在奄奄一息的叶予听来,那无异于恶魔的声音。本以为偷偷将《月残》心法修至第三境就可以略加抵抗戢听花的手段,眼下看来,自己愚蠢的底气简直幼稚得可笑。
铁门磨着青石地面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摩擦声,叶予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不愿面对缓缓到来的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叶予,想通了吗?是抹去记忆成为我的傀儡,还是就这样一点点被痛苦吞噬?”戢听花清秀的面庞上笑意盎然。
地面铺满被碾碎的紫云英。叶予被绑在一根木制架子上,身上缠绕着十多根粗壮的锁链,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从密室顶部吹落的桐树根茎包裹着她的四肢。曾经满头秀发已枯萎如缟素,发梢处满满的全是血痂。
更恐怖的是,在叶予的旁边,昏黑的空间里,还以此排列着十一个这样的木架,上面皆是绑着一具身体,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尸体。
叶予紧紧闭嘴,沉默不语。
戢听花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叶予的身体忽然猛烈地颤栗起来,她紧紧闭着双眼,面色憋得铁青,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片刻后,随着她身体的停止颤栗,叶予噗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有些血黏黏糊糊地挂在嘴边,看上去狰狞可怖。仔细看去,她仍在轻微但高速地发抖不止。
“叶予啊叶予,当年我将阴剑鞘放在你体内时,不是承诺过要永远效忠我的吗?”戢听花走到她身旁,捏住她惨白的瘦削脸颊,把她的脑袋揪起来,迫使叶予的双眼正对着他那温柔的眼睛。“怎地现在,反悔了这许久,还要违抗于我呢?”
叶予生怕他骤然发力捏碎自己的脸庞,终于在极端的恐惧中开了口:“你…你到底想怎样?”
戢听花这才满意地撒开手,道:“作为叶衣江的剑鞘之一,你的作用自然便是为他而用。”
叶予重重地喘着粗气,不时咳出血雾。
戢听花看见她的惨状,皱了皱眉,仿佛是脏了自己的眼睛。他双手负后,叹息一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天生剑心必有剑鞘。我得了信流剑圣的指点,在平安京帝都户部找了半个月的户籍,终于锁定了剑鞘大概出现的地方。与浅草寺主人合作,找到了剑鞘。阴阳双生鞘真可谓妙不可言,浅草寺主人见事态复杂,取了剑魄便离去了。而我则按事先说好,将阳鞘留在那人体内,把阴鞘抽走。此后便是十多年的寻找,寻找那个能承受住阴鞘威压的载体,再为我所用。但是,”戢听花指了指那些干枯的尸体,“这些我精挑细选的载体,体质明明已很坚韧,却还是在阴鞘的压榨中含冤死去。”
他摇摇头:“唉,他们离获得超乎想象的强大只差一步之遥,可惜,可惜。”
戢听花突然狂笑不止:“而你,叶予,在时光锁链和阴鞘的轮番榨取中却仍然能够苦苦支撑,一旦脱离时光锁链的束缚,还能突破至第三境,简直是最好不过的载体了!后樱町,看到你的小女儿的样子了吗?想必此时此刻,你还在宫中沉浸于酒池肉林吧!”
听到“后樱町”这个名字,叶予的呼吸骤然停止,灰尘般黯淡的头发忽然焕发起银光,她周身开始凝聚起沉重的剑势。
叶予的脑子里面此刻混沌一片,“后樱町”这个词语听来是那么熟悉,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丝毫关于这词语的事情。只是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从体内不由自主地喷发出来。
“后樱町,哈哈,后樱町!”戢听花狂笑不止,冲上前去重重地甩了叶予两个耳光,把她打得晕厥过去,异动的身体也随之再度恢复平静。
后樱町是当今,天皇的名号。
叶衣江在渐渐收敛声色的雨中盘腿而坐,任由雨水拍打也不为所动。
叶衣江的心中此时正流淌着无数感知。按照常理来说难以完全吸收的信息,他却在一吸一吐之间完全领会。
这是剑心的效用。那部叫做《桐缺》的功法有关剑道,叶衣江便能很快领悟其中的奥义。
他正处于心流状态,忘却了外界的动静。此时此刻,叶衣江凝神内守的丹田处,无数字流作为一种象征在这里流淌而过,流淌而来。此处的场景和缺月挂疏桐的景象毫无二致。这层意象之中,自有可以拆解的心意。
但是这些领悟太过繁杂,纵然拥有剑心的理解能力,没有相应的理解方式,一时也解读不完。
叶衣江沉思片刻后,控制着体内被神秘黑衣人暂时压制住的剑意,将《桐缺》的内容以纵横剑气包裹起来,暂时封存。
叶衣江睁开眼后,周遭的雨丝都从他的身旁划过,落不到他的身上,仿佛有一层无形的保护。心念一动,半空中,雨丝凝结成了一柄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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