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等一回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白素贞攥着绣着并蒂莲的手帕，看着许宣白大褂下摆掠过急诊室的金属门。走廊的冷光灯在她发簪的珍珠上折射出细碎光斑，恍惚间竟与千年前雷峰塔下滴落的雨珠重叠。

"白小姐？"护士站的年轻姑娘抱着病历本探出头，"许医生说让您..."话音未落，急救通道突然传来刺耳的推床轱辘声。白素贞裙裾微动，千年修为凝在指尖，却见许宣已经箭步冲出来，医用口罩上方的眼睛映着血红的警示灯。

"外伤大出血。"他接过护士递来的手套，橡胶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您先去休息区..."话未说完，推床上的伤者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暗红液体里竟游动着指甲盖大的蛊虫。

白素贞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广袖下的手腕浮现出青鳞纹路。许宣像是早有预料，转身时白大褂内袋滑出张朱砂符，符纸无风自燃，将蛊虫烧成灰烬。"果然是你。"他头也不回地冷笑，口罩边缘露出的下颌线紧绷如弦，"等我缝合完这台手术，我们好好聊聊——白娘子。"

急诊室的自动门在两人之间缓缓闭合，白素贞望着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发间的玉簪突然发出嗡鸣。她伸手抚过冰凉的玻璃，指尖凝出一层薄霜，却听见门内传来许宣沉稳的声音："递血管钳...注意他脾脏位置的异常阴影。"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镜面突然扭曲，现出法海虚影。老和尚的禅杖重重杵地，震得天花板的吊灯摇晃："孽畜！他既已转世，就该断了这千年执念！"白素贞却微笑着转身，广袖拂过之处，墙上的人体解剖图竟化作《白蛇传》的水墨屏风。

"禅师可知，"她指尖划过屏风上断桥相遇的画面，"这一世他连柳叶刀都握得这般稳当？"急诊室的门恰在此时打开，许宣摘下染血的口罩，额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却仍挑眉看向法海："大师若是来看热闹，不如先帮我搭把手——三号床的患者需要驱邪。"

法海的禅杖顿在原地，看着许宣将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金属反光里映出的，不知是医者的冷静，还是千年前那个在西湖畔撑伞的书生眼底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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