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到外婆病重，第一医院说林主任的手术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之后，男朋友想帮我加塞，但他只是住院医，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眼看着外婆的病越来越重，表姨说漏了嘴，说要不让周渔联系她爸爸看看，说不定会有床位呢。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爸爸跟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而且在第一医院有不小的人脉。

外婆呵斥了表姨，让她不要废话，「大不了不治了，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我关上门，问表姨要了姓名。

方建业，原来我的爸爸叫方建业。

在搜索引擎上查这个名字，跳出许多新闻报道，官网上还有他的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我是周渔，」我的指甲掐进掌心，「爸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挂断了。

「……周渔？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方建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又带着一丝警惕。

「表姨给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这个多嘴的女人！」他低骂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不耐烦，「找我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将外婆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以及手术加塞的困难。外婆是肺癌晚期，需要尽快手术，否则癌细胞会迅速扩散。林主任是这方面的权威，手术成功率最高。我告诉他，我们已经联系了所有能联系到的关系，但手术排期实在太满了。

「哦，这事啊。」方建业听，语调平淡得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医院那边我倒是有熟人，但手术加塞这种事，不好办。这样吧，你先把外婆的病历发我，我找人看看，不过不一定能成。」

他说着“不一定能成”，语气里却透着明显的敷衍。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冷在血管里流淌。外婆躺在病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嘶哑声，她的手瘦得像枯枝，青筋暴露。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像被无数把刀子搅动。

「方先生，外婆情况很危急，」我咬着牙，几乎是恳求，「您能不能帮帮忙？只是一个床位，一个手术机会……对您来说，也许只是打个电话的事。」

「周渔，你以为我是谁？这种小事也要我亲自出马？」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再说了，你外婆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有新的家庭了。」

“新的家庭”，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脑海里闪过方若雅在微博上那些阳光灿烂的笑脸，她依偎在方建业身边的照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而我的外婆，为了拉扯大我，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却连一个救命的手术机会都得不到，仅仅是因为我这个“弃子”的身份。

「我、我只是想……」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行了，别说了。」他打断我，「我还有会要开。病历发过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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