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影失控

暗房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红色的安全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红色。陈醒站在显影液的盆子前，刺鼻的气味如同一股洪流般涌入他的鼻腔，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他紧紧地握着镊子，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那小小的工具在他手中变得无比沉重。相纸在显影液中浸泡着，慢慢地显露出影像。然而，当那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起来时，陈醒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相纸窥视着他

那是城西废弃水泥厂的现场照片。警戒线外围观者的面容在显影液中逐渐清晰，但本该是空地的位置，此刻却诡异地显出一只血手印。陈醒记得很清楚，现场勘察时那个位置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小周！"他猛地扯开暗房帘子，正在整理物证箱的实习生吓得差点打翻试管架，"把紫外线灯拿来，还有上个月连环案的现场照片底片。"

试管架上的玻璃器皿叮当作响，小周手忙脚乱地翻找物证袋。陈醒转身时瞥见墙上挂历，四月十七号被红笔圈了两圈。三天后就是秋棠失踪整三年的日子，这个念头像根细针突然刺进太阳穴。

紫外线灯管在暗室里亮起幽蓝的光，相纸上的血手印突然开始蠕动。陈醒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冲洗池边沿。那些暗红色痕迹在冷光下分裂成细小的颗粒，仿佛无数只红色蚂蚁正在重组排列。他抓起放大镜凑近，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衫领口。

"师父，林队长说..."小周的声音在看清照片时戛然而止。年轻法医的手指悬在半空，紫外线正将血手印分解成三串荧光数字：0917-1023-1129。

陈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三个日期他再熟悉不过——去年秋天至今的三起悬案，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恰好对应这三个数字。但最让他后颈发麻的是，每串数字末尾都缀着半个残缺的符号，像被撕碎的蝴蝶翅膀。

"通知林队，马上重启连环案调查。"陈醒扯下橡胶手套，金属操作台上的镊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让痕检科重新扫描所有受害者的齿模，特别是..."他的喉结滑动一下，"口腔内壁。"

暗房门被撞开的瞬间，陈醒正用解剖刀划开第四位受害者的硅胶复模。林队长带进来的穿堂风掀飞了工作台上的照片，那些在空中翻飞的影像里，每个死者耳后都若隐若现着同样的荧光数字。

"老陈，你最好看看这个。"林队长的警用外套还沾着夜雨的水汽，递来的密封袋里是张泛黄的工作证。陈醒的指尖在触到塑封表面时猛地颤抖，证件照上的女子梳着低马尾，法医鉴证科的胸牌反着冷光——沈秋棠，他的未婚妻，三年前在调查一宗器官走私案时人间蒸发。

显影液突然在托盘里沸腾，陈醒眼睁睁看着秋棠的照片在紫外线照射下渗出暗红痕迹。那些血迹般的液体在证件照表面蜿蜒，最终在女子眼角凝成两道血泪。暗房里的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尖啸起来，当他转头看向监控屏幕时，正在分析的尸体复模口腔里，赫然出现半枚带血的蝴蝶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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