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裹着潮湿的桂花香,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青藤中学的红砖墙。林晚攥着书包带,在教学楼前的水洼边驻足。帆布鞋尖微微翘起,倒映在浑浊的水面上,她望着走廊尽头蜿蜒的人潮,突然被肩头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得一颤。
“发什么呆呢!”程小满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发梢还沾着晶莹的雨丝,“高一(3)班在三楼,再磨蹭就要被教导主任抓迟到了。”她熟稔地勾住林晚的胳膊,马尾辫随着步伐一甩一甩,“听说咱们班新转来个帅哥,是从省城重点中学来的,刚才我在公告栏看见他名字了——沈知远。”
林晚被拽着往前走,雨幕中教学楼的轮廓渐渐清晰。三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同样是这样的雨天,她蜷缩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而此刻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像潮水般将那段寂静淹没。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粉笔灰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光线下起舞。班主任陈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整理教案,看见她们便招了招手:“林晚、程小满,来坐这边。”她指向窗边的空位,“沈知远,你先坐倒数第二排。”
林晚顺着老师的手势望去,逆光中,男生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书包带,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脖颈处隐约露出一截银色项链。他经过过道时,衣角带起的风裹挟着雪松味的香水,轻轻拂过林晚发烫的耳垂。
“喂,是真的帅啊!”程小满压低声音,手肘碰了碰她,“刚才他从我身边走过,我感觉腿都软了。”
林晚低头翻找课本,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前排男生突然转过头,深褐色的瞳孔像浸在墨水里的琥珀,“同学,能借支红笔吗?”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尾音却莫名温柔。
当林晚把笔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微凉的手背。她慌忙缩回手,却听见男生轻笑一声:“我叫沈知远,很高兴认识你。”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在他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林晚慌乱间撞上他的目光,感觉脸颊烧得厉害。
午休时分,林晚抱着素描本躲进学校的旧图书馆。霉味混着油墨香扑面而来,她在布满划痕的木桌前坐下,翻开画纸,却发现第一页不知何时被人写了行小字:“下雨天适合画窗外的梧桐树。”字迹遒劲有力,带着淡淡的钢笔水气息。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二楼转角处那双熟悉的眼睛。沈知远倚着雕花栏杆,黑色耳机线垂在胸前,手里拿着本《百年孤独》,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林晚慌忙低头,却听见楼梯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这么巧。”沈知远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蜿蜒的蓝色血管,“原来你喜欢画画。”他伸手想拿素描本,林晚下意识往回拽,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别紧张。”他松开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草莓味的糖果,“赔礼道歉。”透明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林晚盯着糖果发呆,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用草莓糖哄她别哭。
“我听说你妈妈是画家?”沈知远撕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我看过她的画册,《雨中的少女》那幅画,女孩眼里的光特别动人。”
林晚的手指骤然收紧,画册早已在火灾中化为灰烬,而母亲也永远留在了那个雨天。沈知远似乎察觉到气氛变化,连忙转移话题:“周末有空吗?市美术馆有新展览,要不要一起去?”
林晚正要开口拒绝,图书馆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轰鸣。她慌忙收拾东西,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沈知远眼疾手快地扶住,另一只手已经抽出纸巾擦拭桌面,“我不是故意打探的。”他声音放得很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你的专属模特。”
放学铃声响起时,雨已经停了。林晚站在自行车棚前,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发呆。忽然有雨滴落在头顶,抬头发现是沈知远正在摇晃梧桐树,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他的白衬衫被夕阳染成暖橘色,“明天见,小画家。”
回家的路上,林晚的耳机里循环播放着程小满推荐的情歌。经过十字路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沈知远跨坐在黑色机车上,正摘下头盔冲她挥手。风掀起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身后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当她终于回到家时,发现素描本里夹着张字条:“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字迹依旧潇洒,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林晚把字条贴在胸口,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窗外,月光爬上窗台,温柔地覆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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