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瑶起初还很虚弱，后来在张真源的照料下渐渐恢复了些精神。她会和他聊天，问他寺中的生活，讲她游历江湖的见闻。渐渐地，张真源不再那么拘谨，甚至有时会与她闲聊至日暮西沉。

这日，张真源又带了几块刚出炉的豆沙糕，偷偷溜进古观。

"又麻烦小师父了。"瑶接过糕点，微笑道谢。

张真源摇摇头："女施主不必客气。"

他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自如地与瑶交谈，不再像初见时那样紧张和结巴。虽然还是会被她偶尔的调笑弄得脸红，但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

瑶小口吃着糕点，突然问道："若空，可否与我讲讲你的故事？为何会在少林出家？"

张真源愣了一下。这还是瑶第一次直呼他的法号。不知为何，从她口中听到"若空"二字，竟让他有种奇异的亲近感。

"我...我并非出家..."他轻声解释，"我是少林俗家弟子，只是从小在寺中长大罢了。"

"哦？那你为何会剃度？"瑶好奇地看着他的光头。

张真源沉默片刻，缓缓道来："我五岁时，家乡遭遇饥荒，引来一伙土匪...我父母...都死在土匪刀下...我被藏在水缸中逃过一劫...后被少林武僧发现，带回寺中抚养..."

瑶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原来如此。那你...可还记得那些土匪的模样？"

"记得。"张真源几乎是立刻回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为首的那人满脸横肉，左眼有道疤...我永远忘不了那张脸..."

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自己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些年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仇恨，遵从方丈的教诲，做到"若空"。可此刻，那股仇恨之火竟如此轻易地被勾起，仿佛从未熄灭过。

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轻声道："若空，你心中还有执念。"

张真源沉默不语。

"这没什么好羞愧的，"瑶叹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失去至亲，心怀仇恨，乃人之常情。强行压抑，反而会让心魔滋长。"

"佛门教我，放下执念，方能解脱..."张真源低声道。

"可你真的放下了吗？"瑶直视他的眼睛，"若真放下，为何还记得那人的模样？为何提起时，眼中还有杀气？"

张真源无言以对。是啊，这么多年来，他表面恪守清规，内心深处却始终藏着那团仇恨之火。方丈让他忘记，他却从未真正忘记。

"人活一世，总有无法放下的牵挂。"瑶柔声道，"我们合欢宗修行理念与你们佛门不同。我们认为，情欲本是天地间最自然的力量，顺应而非抗拒，才能得道。"

"可...可情欲会蒙蔽人心，生出执念..."

"执念本就是人的一部分，"瑶微笑，"正如你对父母的思念，对仇人的恨意，都是你生而为人的证明。佛说放下，是因执念太重会成为修行障碍。但若能将执念化为动力，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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