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傀儡

藏书阁的浓烟如墨般翻涌，陈杨攥着袖中的棋子冲进火场时，扑面而来的热浪中竟夹杂着一丝金属灼烤的气息。他瞳孔中的七星纹样再次浮现，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透过浓烟，他看见第三层书架后有个窈窕身影，正俯身摆弄着什么。

「喂！危险！」他脱口而出，儒家「格物」境的直觉突然变得敏锐，竟能「看」见木梁中游走的火灵之力。那些赤红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啃噬承重柱，再有片刻，整座楼阁便会坍塌。

少女闻言转身，宽大衣袖扬起时，一枚青铜齿轮「当啷」落地。她眉梢微挑，眼底闪过惊讶：「你能看见灵脉走向？」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嚓」脆响，碗口粗的横梁断裂坠落，带起漫天火星。

陈杨本能地侧身翻滚，怀中《论语注疏》滑落，书页被火舌舔舐，竟浮现出淡淡金光。这是...儒家典籍的「浩然正气」？他来不及细想，少女已甩出三道墨色丝线，精准缠上断裂的梁柱，硬生生将其拽向一旁。丝线末端系着的傀儡小人只有巴掌大，却爆发出惊人力量，关节处齿轮转动声此起彼伏。

「墨家机关术？」陈杨瞳孔微缩。少女挑眉：「想不到陈家竟有识货之人。」她抬手抛出一枚菱形阵盘，阵盘展开瞬间，地面浮现出复杂的榫卯纹路，浓烟竟顺着纹路向四周分流，露出一条通往密室的暗门。

「跟上。」少女拽住陈杨手腕，她的手掌带着机械特有的凉感，袖口处露出半幅齿轮结构图。两人刚踏入暗门，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藏书阁屋顶彻底坍塌，碎石砸在暗门上，激起一片尘埃。

密室中弥漫着陈年木料与机油的混合气息，墙壁上嵌着数十具傀儡，每个傀儡胸口都嵌着不同属性的灵石。少女走到墙角的青铜沙盘前，指尖拂过沙盘上的「机关城」浮雕，沙盘突然运转起来，露出夹层中的半卷竹简。

「你是谁？」陈杨按住腰间的棋子，感受到它在微微发烫。少女转身时，面纱被气流掀起一角，露出下颌处的墨色咒印——那是墨家「天工」一脉的标志。

「墨雪。」她将竹简抛给陈杨，「陈家藏书阁里藏着墨家机关城的残阵图，这事你知道吗？」

竹简展开的刹那，陈杨脑海中突然闪过前世画面：一位黑袍男子（陈玄）站在废墟中，手中握着半块刻有「墨」字的令牌，背景是熊熊燃烧的机关城。画面与现实重叠，他猛地按住剧痛的太阳穴，竹简上的蝌蚪文竟自动转化为墨家符文，在视网膜上流淌。

「这是...」他惊觉自己竟能看懂这些符文，「『木牛流马改良篇』？可这是墨家秘传——」

「因为你有这个。」墨雪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袖中滑出一枚罗盘状法器，指针死死指向他腰间的棋子，「天道棋子的持有者，本该是各代棋盘中的『变数』。但你...」她瞳孔中映出陈杨眼底的七星纹样，「为何会同时拥有七大体系的灵脉波动？」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轰鸣。墨雪脸色一变，掀开暗室顶部的砖缝——数十具青铜傀儡正从废墟中爬起，关节处渗出幽蓝毒液，正是墨家失传的「毒傀儡」。

「有人在利用火场灵气激活傀儡！」她甩出丝线缠住陈杨，「跟紧我，这些傀儡的核心在心脏位置的『癸水灵石』，用你的...」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杨怀中半焦的《论语》上，「用你的浩然气试试！」

陈杨下意识抱好书卷，突然想起第一章中「格物」境的困境。此刻他凝视傀儡心脏，竟清晰「看」见灵石中的水属性能量流动，如同观星般明了。他脱口而出：「水者，万物之本原也——破！」

书卷金光暴涨，化作一柄由文字凝成的「春秋笔」，笔尖点在灵石上的瞬间，傀儡轰然炸裂。墨雪眼中闪过异彩：「你竟能以儒家文气催动机关术？这不可能...除非你的灵根...」

爆炸声中，陈杨瞥见自己掌心的棋子泛起微光，棋子背面的「卒」字旁，隐约浮现出「儒」「墨」两道虚影。远处传来族老的呼喊，墨雪突然拽着他冲向密室另一侧的暗河：「来不及解释了，天道棋盘的『第一子』已经落下——陈家，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暗河水流湍急，陈杨在颠簸中握紧棋子，恍惚间又看见未来画面：一位青年（陈小天）站在轮回海边，手中棋子刻着「将」字，而他脚下踩着的，正是今日所见的青铜沙盘。

「下一个棋子的位置，在...」墨雪的声音被水流吞没，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齿轮状信物塞给陈杨，齿轮内侧刻着「工」字，「七日之后，带它去云梦泽找『木甲门』，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当两人从下游浮出水面时，藏书阁方向已聚满族人。陈玄策看见浑身湿透的陈杨，正要呵斥，却突然注意到少年手中紧攥的齿轮——那是百年前墨家与陈家签订「天道盟约」的信物。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族老声音发颤。陈杨与墨雪对视一眼，后者已悄然融入人群，只留下风中一缕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棋子，只见「卒」字周围，又隐约浮现出「道」字虚影。远处暮色渐沉，天边七颗星辰连成北斗，恰与他眼底纹样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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