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婚

迎亲队伍足有十余人，唢呐班子是邻镇请来的，曲调悠扬，引得孩童们追着队伍讨喜糖。

这场景她曾无数次幻想，却从未料到真临头时，竟有这般惶然与欣喜交织的滋味。

司仪是教王林课业的老师，手持竹简，声如洪钟：“吉日良辰，天地为证！新郎王林，新娘沈凝，今日结为伉俪，当谨记夫妻相敬如宾，孝悌传家！”

他嗓音浑厚，震得檐下新挂的铜铃轻晃。

王林牵她跨过铜盆，盆内燃着驱邪的檀香，红绸是绸缎庄特制的双股锦绳，掌心相缠时丝滑沁凉。

沈凝垂眸瞥见王林靴边露出的半截书页，边角泛黄处正是她替他抄写的《论语》。

司仪高声道：“二拜高堂，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王天水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那光芒甚至比烛火还要灼人。

他声音颤抖地说道：“铁柱，凝丫头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辜负她……”

沈凝的鼻尖骤然一酸，她想起那些寒冬之夜，自己为王天水熬药，而王林总是悄悄地为她添炭的温馨场景。

司仪语调庄重：“三拜天地，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王林俯身时，嗅到了沈凝发间皂角香混着檀香的独特气息。

那香气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沈凝蹲在溪边捣洗衣裳的情景，水花溅湿了她的裙摆，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专心地洗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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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拜毕，司仪掷竹简于案，声如金石：“礼成！”檐下铜铃应声而颤，惊起廊外雀群。

忽有孩童嚷着讨喜果，王林侧身护住沈凝，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她掌心的锦绳。

“送入洞房！”司仪一声令下，李婶拥着沈凝往房内去。

沈凝被李婶搀至榻边。

李婶笑着斟了合卺酒，那酒液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压低声音，温柔地对沈凝说道：“新郎官在外候了许久，凝丫头且宽心。”语罢，她轻轻掩上门，离开了房间。

沈凝独坐帐中，耳畔只剩烛芯噼啪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心中忐忑不安，既期待又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

门扉吱呀作响，有人影缓缓投在烛光里。

沈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铁柱哥哥”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

喜帕被轻轻挑开，烛火骤亮，映出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凝儿，莫怕。”他温柔地说道，眼中满是深情。

床帐被缓缓放下时，沈凝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帐顶垂下的流苏穗子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种痒麻的感觉，犹如蚂蚁爬行，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王林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发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耳后，轻柔却又带着灼人的热度。

沈凝的耳尖瞬间染上绯色，却未察觉王林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忽然倾身压近，声音低沉如醇酒：“凝儿，唤我一声夫君可好？”

沈凝呼吸一滞，睫羽轻颤，帐内烛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暖色。

“铁柱哥哥...”她轻声唤道，指尖无意识攥紧被褥边缘，却被王林顺势扣住手腕。

“阿凝”他拇指摩挲着她掌心薄茧，语调温柔却不容拒绝，“如今你我已是夫妻，该唤夫君了。”

沈凝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浓睫，如鸦羽般投下细密阴影，心跳愈发急促。她嗅到他呼吸间酒气与檀香的交融，仿佛能灼化骨髓。

王林忽而轻笑，指尖解开盘扣的动作愈发缓慢：“若不愿唤，我便只能...”话未说完，衣襟已散落至肩侧。

沈凝猛然回神，耳畔嗡鸣如蜂群过境，终于脱口而出：“夫、夫君...”声如蚊呐，却让他眸色骤然加深。

帐内光影摇曳，流苏穗子投下的斑驳如碎玉洒落。

王林俯身封住她欲言的唇，掌心温度自肩颈蔓延至全身，似琥珀融于雪。

沈凝指尖深深陷入褥被，脑中混沌如墨。

王林低笑轻叹：“阿凝乖，这般才像我的夫人。”话未说完，沈凝已被吻住唇瓣。檀香与酒气侵入肺腑，她脑中骤然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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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数字已不重要，她只觉天地颠倒，红光与黑幕交替闪烁，恍惚间似听见溪流声、捣衣声、炭火爆裂声，还有少年在身后低语：“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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