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530 年冬,建康台城。寒风卷着玄武湖的冰碴子扑进太极殿,侯景的羯族佩刀重重磕在蟠龙铜柱上,火星迸溅的刹那,竟将萧衍袈裟边缘烫出焦痕。"陛下收留臣," 他眯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对方手中暗红佛珠,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笑,"就不怕尔朱荣的使者," 铁甲摩擦声中,刀刃突然抵住鎏金门槛,"在长江里下毒?"
萧衍的指尖仍在佛珠上轻捻,檀木香气混着羯族皮甲的腥膻在殿内翻涌。他忽然抬手拨开珠帘,露出远处同泰寺九级浮屠:"将军可知," 苍老的声音裹着佛号,"朕在佛前发过愿," 话音陡然如洪钟震响,袈裟无风自动,"要让天下胡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击《金刚经》,"都念汉人经!"
公元 547 年秋,东魏邺城。雕花窗棂筛进的残阳里,高澄的玉扳指捏着密报骤然发力,翡翠碎屑纷纷落进刻着 "河南道大行台" 的青铜印信。"侯景这羯狗!" 他猛地踹翻舆图架,涡阳要塞的标记在满地狼藉中歪斜,"带走十万兵," 指节捏得发白,"比柔然可汗还难驯!"
陈元康慌忙跪拾散落的算筹,竹制筹码在 "侯景乱梁" 急报上堆出歪斜的卦象:"主公," 他凑到高澄耳边,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萧衍接纳侯景," 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向南边,"正好给咱们," 突然发出阴恻恻的笑,"南下的借口。"
公元 548 年春,建康朱雀航。晨雾未散的江面上,侯景的战船撞碎梁朝水栅,朽木断裂声混着战鼓轰鸣。"羊侃!" 他站在主舰船头,铁甲上还凝着昨夜攻城的血,"你守着朱雀桥," 扬起手中泛黄的名册,饥民画押的指印在风中簌簌作响,"可知道萧衍的义仓," 笑声震得铁锁哗哗作响,"早被士族搬空了?"
羊侃白发在风中狂舞,强弩发出的嗡鸣撕破长空。弩箭擦着侯景头盔飞过,在船帆上绽开血花:"羯贼!" 老将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戒疤,"陛下在同泰寺吃素十年," 青筋暴起的手直指台城,"你敢动他一根汗毛 "
公元 549 年夏,台城净居殿。萧衍枯槁的手指深深抠进雕花楠木床沿,望着陶碗里发馊的糙米,忽然发出孩童般的轻笑:"侯景," 声音轻得像佛前青烟,"你小时候," 浑浊的眼珠望向北方,"可曾在朔州见过菩提树?"
侯景将佩刀哐当掷在案头,刀刃映出萧衍凹陷的眼窝:"老和尚!" 他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鞭痕交错的脊背,"我在怀朔镇当奴隶时," 废帝诏书被拍在墙上簌簌作响,"你在建康城," 手指指向同泰寺方向,"用百姓的赋税," 突然暴喝,"盖了四百八十座庙!"
公元 550 年冬,东魏邺城。高洋的横刀狠狠剁在 "禅让诏" 上,木屑飞溅间,"齐王" 金印的蟠龙纹都缺了一角:"陈元康!" 他瞪着兄长高澄的灵位,烛火在脸上投下狰狞阴影,"兄长被刺杀时," 刀柄攥得渗血,"侯景正在围攻台城!"
杨愔的玉笏重重叩地,脆响惊飞梁间寒鸦:"主公," 他伏在冰冷的青砖上,"萧衍饿死台城," 颤抖的手指划过舆图上破碎的梁朝疆域,"梁朝已乱," 突然扬起九锡仪仗图,"咱们该,"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狂喜,"学曹丕代汉。"
公元 552 年春,南梁建康城。秦淮河的血水漫过堤岸,陈霸先的令箭重重拍在 "收复台城" 捷报上,目光落在王僧辩缠着绷带的伤臂:"君才," 他踢开脚边的羯族头盔,"侯景的羯族铁骑," 指向浮满尸体的河面,"比当年的白袍军," 先锋印在掌心磨出红痕,"难对付多了。"
王僧辩的佩刀磕在焦黑的城砖上,发出闷雷般的回响。他望着废墟中只剩半截的太极殿蟠龙柱,低声道:"霸先," 突然凑近,"萧衍的孙子萧方智," 指向北方天边的黑云,"该登基了," 声音陡然拔高,"否则北齐的大军," 刀鞘重重撞在城墙,"就要过长江了。"
公元 557 年夏,南梁建康宫。蝉鸣聒噪中,陈霸先的玉笏敲在 "陈王九锡" 诏书上,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谢哲," 他盯着案头精致的 "受禅仪轨","萧方智才十六岁," 突然冷笑,天子剑的寒光映在少年天子的画像上,"比当年的司马德文," 剑穗扫过诏书,"还可怜。"
谢哲的狼毫悬在 "禅让诏" 末尾,墨滴将落未落。他瞥了眼窗外摇曳的旌旗,压低声音:"陛下," 手指划过地图上江州的标记,"王僧辩的旧部还在江州," 又猛地指向西方,"宇文泰的北周," 声音陡然尖锐,"正盯着咱们的湘州。"
公元 559 年秋,北周长安。宇文护的令箭狠狠摔在 "废帝" 急报上,木箭杆在青砖上裂出蛛网状纹路:"宇文觉!" 他瞪着御书房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当两年皇帝," 突然掀翻案几,竹简散落满地,"就想杀我?"
宇文邕的玉佩撞在剑柄上,发出裂冰般的脆响。他跪伏在地,望着宇文护腰间寒光闪烁的宝剑:"堂兄," 声音带着颤意,"当年你杀孝闵帝," 颤抖的手指指向太极殿,"现在又要废明帝," 突然冷笑,北周舆图在风中猎猎作响,"宇文家的江山," 玉笏重重叩地,"还要多少血来换?"
公元 560 年春,北齐邺城。高湛的酒杯停在唇边,酒液映着 "河清改制" 诏书的金字。"祖珽," 他盯着太极殿方向,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高洋的儿子高殷," 指向自己腰间虎符,"想夺我的兵权," 突然暴喝,鸩酒在杯中泛起诡异的涟漪,"比侯景的反骨," 酒杯重重砸在地上,"还硬!"
祖珽的算筹哗啦撒在 "废帝" 密报上,竹制筹码滚成混乱的卦象:"陛下," 他凑到高湛耳边,"当年高洋杀元氏皇族," 指向北方天际的阴云,"现在咱们杀高氏子孙," 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北齐的龙椅," 仰头望着金銮殿斑驳的藻井,"从来都沾着血。"
公元 560 年夏,南梁广州。烈日炙烤着帅帐,陈蒨的佩刀狠狠砍在 "侯景余党" 奏报上,刀刃陷进刻着 "广州刺史" 的铜印。"侯安都!" 他踢翻岭南地图,红笔标记的叛乱据点在风中翻动,"叔父陈霸先刚死," 声音几近嘶吼,"王琳就联合北齐," 指向滚滚东去的长江,"想夺回建康?"
侯安都的横刀磕在帅帐支柱上,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他扯开披风,露出腰间染血的虎符:"主公," 突然压低声音,"王僧辩的旧部还握着荆州," 猛地抽出长刀,刀光劈开帐中热浪,"咱们要学陈武帝," 节钺重重杵在地上,"杀出血路!"
这年秋天,北周长安咸宁殿。夕阳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破碎的光影,宇文护的手指深深抠进 "大冢宰" 金印,目光落在宇文邕墨迹未干的谏章:"邕弟," 他把玩着案头的虎符,"你在同州屯田三年," 突然冷笑,手指划过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粮仓标记,"是想学曹操," 声音陡然凌厉,"挟天子以令诸侯?"
宇文邕的玉笏叩地,声如寒蝉哀鸣。他望着宇文护腰间象征生杀大权的宝剑,忽然解下玉佩放在地上:"兄长," 声音带着哽咽,"北周的百姓," 指向殿外刑场方向,那里还飘着未干的血迹,"不想再看见," 玉笏重重砸向青砖,"宇文家的人自相残杀。"
中华历史兴衰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