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937 年冬,金陵城澄心堂烛火摇曳。徐知诰骨节嶙峋的手指碾过新铸的 "昇元通宝" 铜钱,青铜光泽映着他眉间的愁云。案头摊开的《唐会要》被风掀起边角,他忽然将视线从宋齐丘进呈的 "屯田疏" 上抬起:"齐丘," 沙哑的笑声惊飞梁间栖雀,"朕已复姓李,定国号为唐," 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泛黄的典籍,"可江淮盐道上那些蟊贼,竟让税银比杨吴时还少三成!"
宋齐丘轻摇羽扇,扇面扫过墨迹未干的 "保大" 年号诏书,扇骨突然叩响茶盐专卖条文,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陛下有所不知," 他压低嗓音,目光如鹰隼般落在墙上的舆图,"闽国清源军在泉州设卡,截走了三批运往杭州的海盐。" 羽扇猛地划过地图上福州城,"如今商船北上,非得绕开那片暗礁密布的海域不可。"
公元 944 年春,太原城节度使府内寒风呼啸。石重贵将刻着蟠龙纹的令箭狠狠摔在 "拒辽" 急报上,羊皮纸上的朱砂字迹被震得模糊。他盯着景延广染血的甲胄,忽然嗤笑出声:"景将军,耶律德光那老贼竟要朕称 ' 孙皇帝 '!" 染着丹蔻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北方狼烟,"你且说说,是该派使者捧着降表赔罪," 抓起案头绣着 "后晋" 二字的军旗用力撕扯,"还是让将士们磨利刀剑?"
景延广怒目圆睁,横刀重重剁在铺着狼皮的战图上,刀刃深陷 "幽州" 标记:"陛下!当年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时," 他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旧伤,"就该料到契丹人的野心!" 握着 "北面行营" 符节的手掌青筋暴起,"他们的贪欲如同无底深渊,喂不饱,也谈不拢!"
公元 947 年秋,汴州大内崇元殿金箔剥落。刘知远的马鞭扫过染着泥渍的 "契丹北撤" 捷报,忽然指向殿外猎猎作响的 "后汉" 大旗:"郭将军,耶律德光暴毙杀胡林," 苍老的笑声中带着三分癫狂,"咱们河东军的 ' 汉 ' 字旗,是不是该插回洛阳城头了?"
郭威将佩刀重重磕在青砖上,金石相击之声在空荡的殿内回响。他望着刘知远愈发佝偻的身形,压低声音道:"河中李守贞拥兵自重,正等着坐收渔利。" 摩挲着怀中的 "枢密使" 印信,"不如先稳固汴州根基,再徐图关中。"
公元 950 年冬,邺都郭威大营的牛皮帐外风雪呼啸。郭威指节发白地抠进写满血泪的 "灭汉" 檄文,羊皮纸上的血字几乎与他眼底的血丝融为一体:"荣儿," 沙哑的嗓音带着刻骨恨意,"刘承祐那小儿灭我满门," 颤抖的手指穿透帐帘指向汴州方向,"今日这三十万大军,定要让他尝尝被追剿的滋味!"
柴荣猛地将剑柄撞在 "清君侧" 令箭上,裂帛般的声响惊得帐中油灯剧烈摇晃:"姑父!李太后求咱们网开一面?" 他举起断剑,剑锋映出帐外的雪光,"可刘承祐命人砍碎郭家门匾时,可曾念过半分旧情?"
公元 954 年春,澶州行营沙盘前战云密布。柴荣将刻着龙纹的令箭拍在 "高平之战" 部署图上,朱红箭头直指敌方帅旗:"张将军,北汉刘崇勾结契丹铁骑南下," 他凝视着天边翻涌的黑云,"你说朕的禁军,能否胜过太祖皇帝当年的邺都精锐?"
张永德突然跪地,弓弦崩断的闷响惊起阵尘土。他攥着断裂的弓弦,目光灼灼:"陛下!末将愿率三千精骑," 手指穿透硝烟指向敌方帅旗,"不斩刘崇首级,誓不还营!"
公元 955 年夏,开封府讲武殿内铜炉生烟。柴荣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灭佛" 诏书,黄绢上的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文伯,拆毁三万三千座佛寺," 他举起新铸的 "周元通宝",铜钱上还带着佛像残痕,"这些铜料能打造多少陌刀强弩?够咱们踏平南唐吗?"
王朴的算筹如雨点般落在淮南地图上,在寿春、扬州等重镇堆叠成小山:"陛下,南唐李璟在扬州囤积粮草," 他用算筹划出长江漕运路线,"若能截断其粮道,再令赵匡胤率水师顺流而下..." 忽然冷笑一声,展开 "扬州道" 行军令,"金陵城指日可破。"
公元 957 年秋,寿州城下尸骸枕藉。赵匡胤用横刀挑开沾满血污的南唐降书,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寒光:"齐王,你死守寿州三年," 他指向城中坍塌的城墙,砖石间还嵌着箭矢,"可知陛下的诏书只有一句话 但求江淮百姓能吃上饱饭。"
李景达的佩刀坠地,惊起尘埃。他望着城外金黄的稻田,忽然想起金陵城的琼楼玉宇:"赵将军,南唐愿去帝号," 颤抖的手指指向长江南岸的宫阙,"岁岁纳贡,只求能保李氏宗庙..."
公元 957 年冬,开封宫城寝殿药香弥漫。柴荣抓着加急送来的 "定难军" 急报,指节在羊皮纸上留下深深压痕:"匡胤,党项人在夏州蠢蠢欲动," 他强撑着坐起,目光扫过西北方向,"你说朕的禁军,该先踏平北汉,还是荡平南唐?"
赵匡胤重重跪地,甲胄相撞声惊得宫娥屏息。他望着柴荣泛青的唇色,字字千钧:"陛下但有令,末将麾下铁骑,定将踏碎一切阻碍!"
这年除夕,南唐金陵城朱雀桥上寒风呜咽。李璟的酒杯停在唇边,酒液中倒映着长江北岸绵延百里的周军灯火:"冯延巳,柴荣的战船遮天蔽日," 他望着江面黑影,想起杨行密当年的水师,"比当年多出何止十倍?" 晃了晃手中墨迹未干的《摊破浣溪沙》,"朕的诗词,怕是真要成亡国之音了..."
冯延巳的狼毫悬在 "降周表" 上方,迟迟未落。墨迹滴在 "唐" 字国号上,晕染成一片黯淡:"陛下,留得青山在..."
"青山?" 李璟突然狂笑,震得玉盏碎裂,酒水泼在龙袍上洇出深色痕迹。他扯下皇冠掷在地上,指向北方如林的周军大旗:"柴荣要的是万里江山!哪里会给朕留半寸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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