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627 年冬,北京紫禁城乾清宫。炭盆中松烟缭绕,将朱由检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恍若游动的墨龙。他摩挲着明黄诏书的边缘,指甲在 "五虎五彪" 四字处微微凹陷:"韩阁老,魏忠贤虽死,其党羽却如附骨之疽。" 忽然将诏书重重拍在龙案,震得镇纸下的《大明律》簌簌作响,"比辽东的女真,更难对付!"
韩爌的青衫在穿堂风中微微颤动,手中玉笏叩地时,竟在金砖上磕出细小裂纹:"陛下明鉴。东林党人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偷瞥皇帝紧绷的下颌线,压低声音:"只是袁崇焕在辽东孤军奋战,朝廷..."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突然急响,惊起满殿寒鸦。
公元 1628 年春,山海关大营辕门。残雪未消的校场上,战马啃食着枯草,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祖大寿将马料账册狠狠摔在石案上,震落案角烛泪:"大帅!后金通过察哈尔部大肆购马,可咱们的草场 " 他扯开卷边的荒地图,手指戳在标着 "文官私田" 的红圈处,"都成了那些蛀虫的庄子!"
袁崇焕的狼毫悬在请饷疏上方,墨滴坠入 "户部欠银" 四字。他忽然放下笔,从案头抽出《岳武穆遗事》,书页在风中哗啦作响:"当年岳武穆在朱仙镇,以八百背嵬破十万金兵。" 剑锋般的目光扫过帐中将领,"传令下去!开仓放粮赈济辽民,让女真人看看 " 尚方宝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眼瞳发亮,"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公元 1629 年秋,北京平台。紫檀屏风后,司礼监太监的影子鬼祟晃动。朱由检反复摩挲 "五年复辽" 疏上自己的朱砂御批,指腹在 "蟒衣玉带" 四字上停留许久:"袁爱卿,朕给你尚方宝剑,许你便宜行事..." 他突然将调令甩在地上,纸张扫过龙纹靴面,"可蓟镇防线空疏,粮草迟迟未到,这..."
袁崇焕的铁叶甲重重磕在金砖上,回声在空旷的殿内荡出涟漪:"陛下!关宁铁骑有红衣大炮,有坚城高墙!" 他展开辽东地图,指尖划过宁远卫的标记,"只要臣在,后金休想跨过山海关半步!"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闷雷,暴雨瞬间倾盆而下。
公元 1629 年冬,遵化城头。寒风卷着雪粒拍打 "袁" 字大旗,将 "勤王" 二字染成血色。皇太极用弯刀挑起明军探报,刀锋在 "断粮道" 三字处割裂纸张:"袁崇焕!你断我生路,我便直取北京!" 他将绕道入关的令箭狠狠插在地图上,箭尾红缨扫过遵化城标,"传令!全军轻装疾进,五日必破喜峰口!"
祖大寿捏碎手中令箭,竹篾扎进掌心渗出鲜血:"大帅!后金绕道蓟镇,可咱们的骑兵..." 他望着南方腾起的烽烟,声音突然发颤,"还在三百里外的山海关!"
袁崇焕展开回师部署图,图上用朱砂画着蜿蜒的路线。他猛地撕下披风裹住地图:"当年岳武穆一日奉十二道金牌,仍能星夜驰援!" 抓起案头令箭掷出,箭镞深深钉入立柱,"传令三军!人不卸甲,马不停蹄!违令者,斩!"
公元 1630 年春,北京左安门。硝烟未散的城墙下,袁崇焕的血顺着箭簇滴落,在青砖上汇成暗红溪流。他望着城头龙旗,突然笑出声来,染血的弹劾奏章在风中猎猎作响:"陛下!臣九死一生击退皇太极,可朝中这些人..." 笑声戛然而止,目光死死钉住朱由检苍白的脸。
朱由检的指节捏得龙椅扶手发出吱呀声,喉结上下滚动:"袁爱卿先去诏狱暂避..." 他突然瞥见阶下锦衣卫闪烁的绣春刀,声音愈发微弱,"待风波平息..."
公元 1631 年夏,大凌河围城。腐肉气息混着血腥弥漫营地,祖大寿的令箭拍在 "人相食" 密报上,溅起几星干涸的血渍:"何可纲,咱们现在的处境,比朱仙镇时的岳家军..." 他举起缺口的断刀,刀刃映出远处后金的长围工事,"难上十倍不止!"
何可纲的佩刀剁在突围令箭上,木屑纷飞:"末将愿率死士夜袭!" 他扯开衣襟,露出道道鞭痕,"这些伤都是在后金做俘虏时留下的,今日定要讨回来!"
公元 1632 年秋,诏狱地牢。霉味混着铁锈味令人作呕,袁崇焕的镣铐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他抚过《岳飞传》中 "风波亭" 的批注,突然轻笑:"老哥,当年岳大帅也是这般冤屈..." 血书从袖中滑落,字迹被冷汗晕染,"只要百姓记得精忠报国..."
老狱卒的钥匙串当啷坠地,他慌忙拾起重锁牢门:"袁大人,辽东百姓都在骂..."
"骂吧!" 袁崇焕突然狂笑,震得墙皮簌簌掉落,"岳武穆说 ' 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 他用力晃动镣铐,铁索声在牢狱中回荡,"只要百姓记得这八个字,咱们的血,就没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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