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公元 1910 年冬，河南彰德洹上村。朔风卷着细雪掠过洹水，袁世凯身披玄狐大氅，枯瘦的手指捏着钓竿轻点水面。冰层下的涟漪漫开，映出段祺瑞递来的密信。"芝泉，" 他忽然轻笑，指腹反复摩挲着 "武昌新军异动" 四字，寒芒从浑浊的瞳孔中一闪而逝，"载沣撤了我的职，" 忽然提高声音，枯枝般的手臂狠狠晃了晃手中的渔线，"却管不住，" 忽然压低声音，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北洋军的枪栓。"​

段祺瑞蹲身捡石，石棱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远处荷枪实弹的卫兵，靴底碾过结冰的碎石："大帅，" 声如碎玉般清冷，喉结滚动咽下不安，"第三镇的弟兄们，" 忽然冷笑，将怀中电报抖开，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猎猎作响，"把‘袁’字旗，" 忽然提高声音，指向三里外的军营，炊烟正从灰砖营房袅袅升起，"绣在了，" 袖口滑落处，露出半截暗绣着 "袁" 字的新军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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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 1911 年春，日本东京赤坂区。樱花纷飞的庭院里，孙中山将烫金封面的《革命军》重重拍在檀木案上，墨迹未干的 "广州起义" 计划书从书中滑落。​

"克强，你看这《革命军》里说得多好 ' 扫除数千年种种之专制政体，尽去数千年种种之奴隶性质！'" 孙中山忽然轻笑，食指蘸着茶水在桌面勾勒广州城防图，"赵声训练的选锋队，如今可堪大用。你觉得以八百壮士直捣总督衙门，能否一战定乾坤？"​

黄兴接过名册哗啦抖开，八百个名字如跳动的火焰在眼前铺开。他神色凝重："逸仙兄，新军精锐虽勇，但广州城防重重，张鸣岐麾下尚有数千巡防营。是否需再调防城外的新军协统？"​

孙中山目光穿透纸页望向故土，指节重重叩在地图上的新军驻地："机不可失！新军内部早有同志接应，巡防营中亦有暗线。这八百弟兄，便是点燃革命烈火的火种！" 他忽然压低声音，"克强，你我谋划十次起义，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此番若成，定能让清廷肝胆俱裂！"​

黄兴的手指沿着珠江河道缓缓移动，在总督署标记处重重按下。窗外的樱花落在他肩头，转瞬被体温融成水渍："逸仙，" 他忽然低声，凝视着喻培伦自制的炸弹图纸，"喻培伦的炸弹，" 忽然提高声音，从锦盒中取出雷管，铜质外壳泛着冷光，"能，" 忽然冷笑，匕首尖戳穿图纸上张鸣岐的卧室标记，"炸穿，" 木屑飞溅中，露出背后绘制的地道路线。​

公元 1911 年夏，四川成都督署。赵尔丰将带血的令箭狠狠摔在 "保路血案" 急报上："田征葵！" 他瞪着染红的信纸，青筋暴起的手攥住《剿匪檄》，"蒲殿俊的乱党，竟敢在我的地盘杀人！"​

田征葵佩刀重重顿在 "同志军" 名册上，刀尖划破牛皮封面："大帅，荣县的王天杰已经自称反清大元帅。" 他展开浸透汗渍的密报，刀尖指向北方清廷龙旗，"城外冲天火光就是他们干的！"​

赵尔丰猛地拍案："反了！立刻调集新军，三日内必须踏平荣县！" 他抓起地图狠狠戳向少城公园标记，"先把城内乱党给我清干净！"​

田征葵单膝跪地："卑职请命带队！定取王天杰项上人头！"​

公元 1911 年秋，湖北武昌新军第八镇大营。煤油灯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将熊秉坤和金兆龙的影子在土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熊秉坤用磨得发亮的火镰重重擦出火星，照亮金兆龙怀中那支擦得锃亮的步枪："兆龙，还记得咱们在黄鹤楼发的誓吗？"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楚望台军械库的地图，煤油灯的火苗突然猛地一跳，"后半夜换岗时......" 话音未落，他突然提高声调，"把那批汉阳造的保养记录仔细核对清楚！" 说着，将一张写着 "今夜子时" 的纸条迅速塞进对方掌心。​

金兆龙立刻会意，故意用刺刀重重磕在枪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秉坤哥放心，我连零件编号都能背出来！" 他警惕地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不过听说最近上头要派人来查岗？"​

熊秉坤冷笑一声，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营门方向："查岗？来得正好。你把军械库钥匙......" 他突然停顿，直到巡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带在身上。等梆子敲过三更，咱们就......"​

金兆龙猛地掀开衣襟，露出缝在号衣夹层里的铁血十八星小旗："孙武在汉口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他又扯出半面大旗，暗红的丝线在昏暗中泛着微光，"这面大旗，特意让裁缝缝在了咱们的号衣衬里。等枪声一响......"​

"等枪声一响，" 熊秉坤握紧拳头，目光如炬，"就让这铁血十八星，照亮武昌城的夜空！"​

"到时候，咱们的号衣就是最好的旗帜！" 金兆龙激动地晃了晃腰间，暗藏的星芒轮廓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兄弟们盼这一天，可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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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 1911 年冬，南京临时参议院 水晶吊灯在羊皮纸上投下蛛网般的光纹，孙中山突然轻笑出声，钢笔尖悬在 "临时约法" 草案的 "五权宪法" 条文上："克强，黎元洪这招虎踞武昌，倒是比预想的更凌厉。" 他抖开刚译好的密电，字迹在烛光里微微发颤，"张彪的残军已被逼退至孝感，瑞澂那老狐狸怕是要跳脚了。"​

黄兴的指挥刀 "当啷" 砸在铺满红蓝箭头的北伐地图上，震得 "袁世凯" 三字旁的黄铜镇纸都跳了跳："逸仙，冯国璋的北洋军可不是吃素的！" 他扯开油纸包裹的密报，用刀尖戳着密密麻麻的德文标注，"二十门克虏伯 150 毫米重炮，就架在长江北岸。昨天已经试射过三发，把燕子矶的礁石炸得粉碎！"​

孙中山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地图上蜿蜒的长江防线："袁世凯这是想先声夺人。但我们有苏浙联军的水师，再加上李燮和在吴淞口布防的鱼雷艇......"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防空哨声，几片雪花卷进屋内，落在标着 "冯国璋部" 的区域，迅速融化成深色的水渍。​

黄兴猛地抽出指挥刀，刀光在水晶灯下划出冷冽的弧："干脆让柏文蔚的第一军渡江夜袭！只要端了他们的重炮阵地......"​

"不可贸然行事。" 孙中山按住他的胳膊，目光扫过密报上用红笔圈出的 "冯国璋部弹药库位置"，"先派人摸清他们的布防虚实。黎元洪在武昌牵制张彪，我们正好趁虚......" 话未说完，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副官抱着卷宗撞开门："孙先生！袁军增调三个协的兵力，正沿津浦线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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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 1912 年春，北京外交部街 袁世凯的手指深深抠进 "清帝退位" 诏书，龙纹黄绢被指甲划出细密的裂痕。"芝泉，" 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 "共和政体" 四字，"你说这隆裕太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倒让咱捡了现成便宜。" 忽然提高声音，得意地晃了晃《优待条件》："瞧瞧这条件，皇室尊号不废、岁用四百万两，她拿祖宗基业换安稳日子，倒成全了咱们！"​

段祺瑞的马靴重重叩地，靴跟处的金属装饰与青砖相撞，发出寒铁般的声响。他望着院外荷枪实弹的卫兵，将电报展开："大帅，孙文派专使送来最后通牒。" 声如寒冰般冷冽："要求您南下南京就职，还说若不遵约，临时参议院便不承认总统地位。"​

"荒唐！" 袁世凯指节重重叩击案上的大总统印匣，檀木表面留下浅色的印记，"南京是他们的地盘，我若去了，岂不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他突然起身，踱步至窗边，望着暮色中的北京城："芝泉，你说这孙文，明明答应让贤，却又设下这般圈套。"​

段祺瑞将电报折起，沉声道："大帅，北方局势未稳，北洋军也离不开您。依卑职看，这南下就职之事，必须另寻对策。"​

袁世凯转身冷笑："对策？我看他们是忘了，大清的江山是咱们北洋一兵一卒打下来的。明日召集各部尚书，就说北方匪患未平，我身为大总统，断不能置百姓安危于不顾。" 他摩挲着诏书边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至于孙文，得让他明白，这天下，不是靠一纸通电就能坐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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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 1912 年夏，湖北武昌阅马场。烈日将青石地烤得发烫，熊秉坤踩着碎石爬上高台，枪栓拉动声惊飞鸽群。​

"熊营长！北洋军又占了汉口码头！" 台下传来士兵嘶吼。熊秉坤摩挲着胸前徽章，忽然大笑："三年前咱们在武昌城头打响第一枪，如今倒怕几个残兵败将？" 他猛地扯开军装，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这道疤，是阳夏保卫战时清军刺刀留下的！"​

人群中爆发出怒吼，有人挥舞大刀："跟他们拼了！" 熊秉坤却按住躁动的士兵，展开褪色的铁血十八星旗："郑成功跨海驱荷时说过 "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台湾的汉人，在红毛鬼的皮鞭下等了三十年... 如今咱们等了多久？"​

"两百年！" 台下齐刷刷响起回应。熊秉坤将枪口指向北方："从扬州十日到嘉定三屠，从剃发令到文字狱..." 他忽然单膝跪地，"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等立誓 "​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数万人的呐喊震碎云翳。熊秉坤起身时，腰间的徽章正巧接住一道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远处传来炮声，他却笑着将子弹推进枪膛："该让那些还在做着复辟梦的老东西，听听新时代的惊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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