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临镜而立,铜镜映出一张倾世之颜——眉如远山笼烟,眸似秋水悬星,肤色皎若初雪,唯有唇色绛红如凝固的胭脂,仿佛暗藏未干的鲜血。
她望着镜中之人,三日前的穿越仍如一场未醒的梦,这具身子原是那《剑吟风歌》中歹毒的小师娘,以柔若无骨之姿行蛇蝎之事,最终落得毁容惨死的结局。
此刻剧情尚未启幕,她指尖轻抚镜沿,铜锈的凉意沁入肌肤,似在提醒命运无常。
窗外青石小径细雨如丝,檐角垂落的雨帘将天地织成朦胧的纱,姜令仪缓步至雕花窗畔,素手虚虚拢着云鬓,任裙裾上的流苏在风中轻颤。
阶前跪着的那人,正是原著中主角之一的段浮生,雨水浸透他的玄色衣袍,发髻散乱,却仍挺直如松,倔强地承受着天罚。
原主因这张与剑隐山逝去的妻子三分相似的脸,成了剑隐山心头白月光的替身。
姜令仪望着雨中那道身影,忽觉这江湖恩怨竟如戏台子般荒唐,她凝眸时,眼波深处泛起一丝冷雾,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段浮生忽觉窗影晃动,抬首望去,恰见姜令仪倚窗而立,她未施粉黛的脸在雨光中皎如月魄,锁骨处的肌肤被纱衣衬得恍若凝脂,红裙流苏拂过窗棂,留下一缕似有若无的檀香。
这场景本该如画,他却觉脊背生寒——那女子垂眸看他时,眼底分明藏着刀。
“段公子...”
她开口时声如冰泉击玉,尾音却带着未化的雪意,“跪够了便起来吧,这雨若淋坏了剑隐门的根骨,岂不叫那些暗处窥伺的眼睛笑掉满口银牙?”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裙裾扫过窗棂的刹那,似有若无的冷香凝成一根刺,扎进段浮生心头。
玄衣青年握紧剑柄,指节泛着青白,他自幼在剑隐山习剑修心,师门清誉比性命更重,可那女子最后那句话,为何像一根银针,精准地挑破了他未曾细想的伤口?
雨幕中,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红衣如泣血,步履却轻盈如踏云。这分明是祸水之姿,却偏偏透着股让人猜不透的冷——像是深潭里沉着的冰,又像是雪山巅悬着的剑。
雨幕在檐角凝成珠帘时,剑隐山的身影隐现在门楣暗处。
他望着雨中僵立的段浮生,眉峰在光影交错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眸底似有暗流划过,最终袖口轻扬,叹息般的声音散在雨丝里:
“浮生,起来吧”
段浮生指节在掌心掐出苍白的痕,仿佛要将某种汹涌的情绪碾碎,起身时眼角余光掠过窗畔——姜令仪倚着雕花木棂而立,唇角弧度似被风揉碎的涟漪,仿佛隔着一层雨雾观戏。
剑隐山行至姜令仪身侧,袍袖拂过她鬓边垂落的发丝:
“令仪,浮生少年心性,莫往心里去”
姜令仪抬眸时,眼波温软如春溪:
“夫君多虑了,浮生赤子之心昭昭,倒叫我惶恐,初入山门便搅动波澜,岂非我之过?”尾音轻颤,似风中柳絮无依。
剑隐山望进她眸中,恍惚间捕捉到一抹旧影,那温柔的模样像极了故人拂过琴弦的手,让他掌心无意识地攥紧了袖中暗藏的暖意。
段浮生垂睫立在一旁,将这对视的剪影刻进眼底,不甘如藤蔓在胸腔蔓延,呼吸间尽是荆棘刮过血肉的钝痛,他不明白为何师父眼中能容下这初来乍到的女子,如同寒潭突然映进一簇不合时宜的桃花。
雨渐歇时,剑隐山袍角一摆,向段浮生投来沉沉的目光:
“随我来书房”
檀香在案前氤氲成雾的屋内,师徒二人影影绰绰,良久,剑隐山负手望定案上青瓷,似在凝视千年前的月色:
“你可知为师为何执意纳令仪?”
段浮生躬身如松:
“弟子只见她来历成谜,恐生变数”
剑隐山摇头:
“你只见雾,未见雾中月,她初上山那日,腰间玉佩...”他忽地顿住,只余檀香中一声轻叹,“...与你师娘旧物一样,颇有旧人重逢之感”
剑隐山续道:
“当年你师娘离世时,我曾怀疑是江湖仇家所为,却始终查无头绪...”
他的话音被檐角雨声吞没,唯有茶盏搁在石桌上的轻响格外清晰。
段浮生握剑的手紧了紧,原来师父将新茶斟入旧盏的举止,竟是布了多年的局——以温玉为饵,钓江湖暗流中的影。
段浮生想起初闻师父纳妾时,自己掷剑劈裂的院中青竹,此刻竹影仍在雨幕中摇晃,带着某种割裂的寂静。
师父茶盏边缘的裂痕与他师娘当年的剑伤何其相似,原来这满山风雨,早被一双苍老的手织成了网。
"浮生,你太年轻"
剑隐山抚过盏沿旧纹,似在触碰某些不能言说的伤痕。
段浮生低头看见自己剑柄上的新锈,恍然惊觉这山间每一处看似寻常的斑驳,或许都是未干的旧血。
山雨渐歇时,院中青竹在风里弯成一道谦卑的弧度,他忽然懂得,有些真相需要被埋进更深的暗处,方能如蛰伏的剑,在恰当的时辰饮尽仇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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