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姜令仪渐觉此间岁月静好,每至晨时,晨晖斜斜地洒在木质地板上,她便捧卷而坐,徜徉于书海之中,沉醉于墨香纸页间构筑的玄妙天地。
闲时亦常侍弄庭院花草,庭中百花竞艳,馥郁芬芳,她执银剪修葺花枝,指尖轻抚花瓣,似与草木低语,尽享造化馈赠的宁谧之美。
这日,姜令仪正凝神剪枝,忽闻远处马蹄声骤起,如惊雷般滚滚而来,霎时惊碎了庭院的静谧。
她心头骤然一紧,抬眼望去——一名青年男子踉跄闯入院中,衣衫褴褛如败絮,血渍自伤口淋漓而下,面色苍白若素纸,周身气息颓靡如风中残烛。
姜令仪下意识地回首望去,但见青袈手持盲杖,徐徐自屋内踱出,步履从容,似对周遭变故早有洞察。盲杖轻点青石,衣袂随风微扬,一派云淡风轻之态。
那青年男子瞥见青袈身影,恍若望见救命星斗,眸中火光闪烁,似有求生之欲。
强撑残躯欲起,却奈何伤势沉重,动弹不得,唯余气若游丝,颤声道:"求、求两位垂怜,救在下......"
青袈神色漠然如秋水凝霜,负手立于当地,衣袂随风轻扬,恍若周遭悲鸣皆与他无关,面上无悲无喜,教人难测其心。
姜令仪柳眉微蹙,凝眸望向那濒死之人,转向青袈轻叹道:"青袈公子,此人性命垂危,当真视若无睹?"
青袈淡然道:"来历成谜,救之何益?"语毕拂袖而立,恍若寒潭月影,清冷孤绝。
姜令仪莲步轻移,秋水眸中盈满惑色,柔声道:"可人命至重,岂能坐视凋零?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公子何故这般......"
青袈默然垂眸,面色如霜雕玉琢,不见半分涟漪,姜令仪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转眸望向那濒厥男子,睫羽微颤间,语带怅惋:“侠士且听,非是小女不愿施援,实乃身如浮萍,寄人篱下,进退皆不由心,若天命难违,待君驾鹤西去,小女必亲为立碑,题名刻志,以慰侠骨英魂” 声如幽谷泉流,无奈中裹着三分悲悯,似已窥见那人命途尽处。
青袈闻此言,唇角忽染一抹浅弧。
重伤男子喉间一哽,浊气沉沉,眸中星火渐黯:“二位今日袖手,岂非负了侠义二字?”
姜令仪抬睫,秋水眸盈满无辜之态,缓声道:“妾不过弱质女流,且观大侠气色尚佳,神思犹清……”语未尽,余音已散入风尘。
受伤男子面色倏然凝滞,眸中刹那掠过一道阴鸷寒芒,那狠戾中裹挟着破釜之决,再不似先前羸弱之态。
伪装如薄冰崩裂,抬手掷出淬毒银镖,迅若惊雷,携一股决绝凛气破空而去。
姜令仪尚未醒神,青袈已翩然掠至她身前,袖袍拂动间稳稳截住寒镖,他虽目障如盲,身法却灵若游龙,似早窥破敌踪,神色从容,似山岳临风,不动分毫。
那男子见机失,竟腾身而起,拔腰间霜刃直刺青袈,青袈侧身疾掠,恰避剑锋厉芒,指节轻叩剑脊,但闻“铮”一声清鸣,玄铁剑器竟应声断作两截,残刃坠地如碎玉。
而男子拔剑之瞬,周遭倏然涌现无数蒙面玄衣客,姜令仪凝眸细观,但见旧敌复现,人数竟更增三分!
青袈微微侧首,似在聆风辨息,双目虽瞑,然心渊如古井无波,沉静深不见底。
“小心身后!”姜令仪清喝一声,提点青袈身后隐伏之险。
一黑衣客悄举青锋欲袭,青袈却似脑后生目,侧身避过如流风拂柳,反手擒剑,那黑衣人腕骨脆响,兵刃脱手。
姜令仪方觉恶战将启,青袈已如鬼魅贴至她身畔,凝运内力,刹那风骤起,残叶卷动,万千落英离枝腾空,化作漫天绯雪,恰似一场绚烂风劫。
花瓣如刃,叶若飞镖,在青袈真气裹挟下疾射如雨,玄衣众挥刃相迎,然花叶潮涌不息,霎时破甲穿喉,半数伏地,血染青砖。
"呵,一群废物"忽闻一声冷笑,暗处缓步踱出一男子,面上覆着半张恶鬼面具,步伐沉凝如磐石,每踏一步,无形威压便似凝霜层层漫开。
其眸若鹰隼淬寒芒,扫过场中诸人,最终凝于青袈身上,唇角勾出一抹阴鸷笑意:"此番倒是遇着劲敌了"
青袈微微昂首,面容如止水无漪,似未因骤变而惊扰分毫。
鬼面男子轻拂袖袍,余下黑衣众倏然退至其身后,独留他孤身踏前,步步生威。
"你便是青袈?久闻大名,今始得见"其声沉哑似幽冥风嘶,字字裹挟阴戾。
青袈不语,静立如巍然山岳,任风雷击之而不移,鬼面男子见状亦不愠,反嗤笑更甚:"无妨,本座鬼厉霄便要领教你的高招!"话音未落,身形倏忽如电,化作一道墨影疾袭青袈。
青袈足下轻点,似踏云而避,一掌挥出带裂空之势,直取对方胸襟。
鬼厉霄侧身如蛇蜕影,掌心相迎,双掌交击霎时震若惊雷,罡风席卷如狂风骤雨,残叶花瓣冲天而起,姜令仪被那劲风逼得连退数步,心中暗惊:竟是影杀四大鬼煞之一的"幽冥鬼厉霄"亲临!
二人招式往来如龙争虎斗,青袈目不能视,却凭灵觉如蛛网感知,仗经年战悟从容拆解。
鬼厉霄愈斗愈惊,未曾想青袈竟有这般玄妙功夫,渐露焦躁之色,攻势愈如狂涛,然青袈依旧泰然,似乾坤尽在其掌中,忽而觑得对方破绽,一掌击于鬼厉霄胸,震退数步。
鬼厉霄稳身而立,唇角渗血,眸中燃怒焰不甘。
"你输了"青袈淡声道,声如断金之刃不容置疑。
鬼厉霄怒啸如狂兽,复扑而上似欲同归于尽,青袈眉峰微蹙,身形飘忽若鹤避戾风,鬼厉霄攻势再度落空…黑衣众见状齐涌而上,更有数人刃锋斜指姜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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