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一族,获罪于天,贬其族人为奴为婢……”
尖细的宣旨声在大殿里回荡,如冰锥般刺入姜宁心底。
她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头颅低垂。
曾经锦衣玉食的贵女,转眼沦为待罪的阶下囚。
巨大的落差让她指节泛白,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姜氏女姜宁,入宫为婢,钦此!”
“奴婢姜宁,领旨谢恩。”
姜宁叩首,声音听不出波澜。
起身时,她飞快抬眼,视线掠过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只捕捉到一片明黄的衣角,威严而冰冷。
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从没落贵女到卑微宫婢,她又能如何?唯有咬牙承受。
“姜宁,你被分到陛下寝宫当差了。”
管事太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眼神或同情或看戏,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姜宁,长得倒是水灵,可惜了,怕是活不过三天。”
“谁让她是罪臣之女呢,都是命,散了散了。”
姜宁将这些闲言碎语抛诸脑后,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清楚,踏进这皇宫大门的那一刻,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暴君寝宫。
刚一踏入,姜宁就感觉周身空气凝滞。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像沉重的山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领路太监身后,大气不敢出。
“陛下,新来的宫女带到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姜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偷偷抬眼,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暴君。
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
剑眉斜飞入鬓,星目幽深不见底,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五官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
他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这就是暴君吗?
姜宁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可就这一眼,她却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和痛苦?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让她的心莫名地抽了一下。
“抬起头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宁缓缓抬头,努力让表情平静。
暴君的目光如X光般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看穿。
“叫什么名字?”暴君的声音冷若冰碴。
“奴婢姜宁。”姜宁的声音微微发颤。
“姜宁……”暴君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暴君猛地一拍桌案,“咣当”一声!
茶盏摔落在地,碎瓷片四处飞溅,在寂静的寝宫中格外刺耳。
“一群废物!连杯茶都泡不好!”暴君怒吼,眼底怒火喷薄。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吓得“扑通扑通”全跪下,一个个抖如筛糠。
姜宁也条件反射般跪下,她知道,这是暴君的怒火又上来了。
“把她拖出去,杖责二十!”
暴君随手一指,正指向姜宁,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姜宁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完了,这顿打怕是躲不过了。
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在侍卫上前要将姜宁拖出去的时候,姜宁突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莫名的情绪汹涌而来。
愤怒、暴躁、还有……深深的悲伤。
这感觉,如此真切,就好像她自己也经历过一样。
姜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陛下……”姜宁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您……是不是很难过?”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新来的宫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跟暴君这么说话?
暴君的怒火,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微微一滞。
他眯起眼睛,看向姜宁。
“你说什么?”暴君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宁抬起头,直视着暴君的眼睛。
她看到了暴君眼中的震惊,也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脆弱。
“陛下,奴婢能感受到您的痛苦。”
姜宁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暴君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似乎被姜宁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眼中的怒火,竟然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他们入宫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
一个卑微的宫女,竟然能让暴君的情绪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简直是活久见!
“你……”暴君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宁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暴君,眼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
这种眼神,让暴君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
“你叫姜宁,是吧?”暴君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你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姜宁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奴婢遵旨。”姜宁叩首谢恩。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暴君这是唱的哪一出。
只有姜宁知道,这是她无意中发动了“共情心弦”的能力。
她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甚至影响别人的情绪。
这个能力,或许是她在宫中生存下去的……金手指?
“都退下吧。”暴君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暴君和姜宁。
“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暴君看着姜宁,眼中充满了探究。
姜宁低着头,轻声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能感受到陛下的痛苦。”
暴君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你以后就留在朕身边,朕要好好观察观察你。”
姜宁知道,这是她的机会,也是她的挑战。
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生存下去。
同时,她也想了解暴君,了解他为何会如此暴戾。
或许,她能找到打开他心锁的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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