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婆媳大战开幕

凤仪宫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紫檀木雕花的窗棂紧闭，隔绝了殿外最后一丝微光，只余殿内数盏宫灯摇曳，将太后阴沉的面容映照得晦暗不明。

　　她端坐于象征着至高女性权力的凤座之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

　　“皇帝呢？”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砸在侍立一旁的掌事嬷嬷心头。

　　“回太后，”嬷嬷垂首躬身，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皇上……皇上仍在太和殿议事。”

　　“议事？”太后猛地抬眼，凤眸中厉光一闪，手中紧握的明黄色锦帕几乎要被她绞碎，“他还有什么事可议？！”

　　“册封一个宫婢为后，闹得满城风雨，朝野动荡！他这是要将祖宗的脸面都丢尽吗？！”

　　桌案上的琉璃盏因她骤然拔高的声音而轻轻震颤。

　　“太后息怒，龙体为重。”嬷嬷慌忙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皇上年轻，或许……或许只是一时糊涂，被那姜氏迷了心窍。”

　　“糊涂？迷了心窍？”太后发出一声冷嗤，如同淬了冰的利刃，“他那是被狐媚子勾了魂！哀家绝不容许这等贱婢玷污我大凌中宫！”

　　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哀家倒要看看，是他凌霄的江山重要，还是他那个所谓的‘心爱之人’重要！”

　　“太后……”嬷嬷还想再劝。

　　“不必多言！”太后猛地一甩袖，打断了她，“去！立刻传召皇帝！哀家今日，便要他给哀家一个交代！”

　　“若他不肯收回成命，哀家……哀家有的是法子让她知道，这后宫，究竟是谁说了算！”

　　“是，奴婢遵命。”嬷嬷不敢再有片刻耽搁，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凌霄身着明黄龙袍，步履沉稳地踏入凤仪宫。

　　殿内的压抑气息，他甫一进入便已感知。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依循礼制，屈膝下拜。

　　“哼，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凌霄起身，深邃的凤眸平静地望向怒气未消的母亲。

　　“母后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他故作不知，语气淡然。

　　“所为何事？”太后霍然起身，因极致的愤怒，保养得宜的脸颊微微涨红，“皇帝，你还要在哀家面前装糊涂到何时？！”

　　凌霄沉默片刻，薄唇微抿。

　　“皇帝！”太后厉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当真要为了那个姜氏，与满朝文武为敌，与天下礼法为敌，甚至……与哀家为敌吗？！”

　　“母后，”凌霄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册封姜宁为后，儿臣心意已决。”

　　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只有一句不容更改的宣告。

　　“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凌霄，指尖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将我大凌置于何地？！会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一个宫婢出身的皇后，史书上要如何记载？天下百姓要如何议论？！”

　　“母后，儿臣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凌霄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姜宁她，值得。”

　　“值得？”太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她一个卑贱的宫女，凭什么值得你如此不顾一切？！”

　　“凭她能让儿臣安心，凭她能为儿臣分忧，更凭她是儿臣唯一想与之携手之人。”凌霄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温柔，那是太后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神采。

　　太后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她的儿子，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

　　“好，好一个‘唯一想与之携手之人’！”太后连说了两个“好”字，眼底却是一片冰寒，“皇帝，你既已铁了心，哀家也不再与你多费唇舌！”

　　“但哀家告诉你，只要哀家还在一日，那个姜氏，就休想安安稳稳地坐上后位！”

　　“母后，您想做什么？”凌霄的眉头终于蹙起，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警惕。

　　“做什么？”太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哀家自然是去做哀家该做的事情！”

　　“哀家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足以表率宫闱，堪为国母’的姜氏！”

　　“哀家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等通天本事，能将我儿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话音未落，太后已拂袖转身，厉声喝道：“来人！摆驾永和宫！”

　　“母后！”凌霄上前一步，试图阻止。

　　太后却头也不回，声音决绝：“皇帝若还认哀家这个母后，便不要阻拦！”

　　凌霄看着太后盛怒之下，却依旧带着皇家威仪的背影，缓缓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更加坚定的决心，在他心中交织。

　　他知道，这场风暴，终究还是来了。

　　……

　　永和宫内，一片静谧。

　　姜宁端坐于窗前，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之上。

　　窗外，几株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更衬得殿内安静得有些过分。

　　“娘娘，”贴身宫女小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她续上热茶，“您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了，歇歇眼睛吧。”

　　姜宁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看向小翠，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无妨，只是心中有些事情，需要静静想一想。”

　　她并非发呆。

　　自昨日太和殿那番言语之后，她便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皇上的圣旨已下，册后之事已成定局。

　　但这，仅仅是开始。

　　朝臣的不满，世俗的偏见，以及……来自凤仪宫的那位，真正的后宫之主的怒火。

　　这些，都将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惊涛骇浪。

　　“娘娘，您是在担心太后娘娘吗？”小翠冰雪聪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放下书卷，缓缓站起身，走到妆镜台前。

　　镜中的女子，容颜依旧绝美，眉宇间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沉静与坚毅。

　　“小翠，”她轻声开口，“为我更衣吧。”

　　“是，娘娘。”小翠应道，心中却有些不解，“娘娘今日要穿哪件？”

　　姜宁的目光在那些华美的宫装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件颜色素雅，却绣工精致的浅碧色宫装上。

　　“就这件吧。”

　　她知道，今日，永和宫不会平静。

　　她也知道，凌霄对她的维护，并非万能。

　　在这深宫之中，她能依靠的，从来都只有她自己。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娘娘！不好了！太……太后娘娘……凤驾已至宫门外！”

　　“什么？！”小翠大惊失色，手中的梳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姜宁闻言，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指尖微微一颤。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她缓缓抬起眼，清澈的眸光中，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了然。

　　终于，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静如水。

　　“知道了。”

　　“小翠，随我，前去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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