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娘娘要搞事了

　　夜色尚未完全褪尽，永和宫的烛火却已燃了一宿。

　　姜宁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轻轻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眉心。

　　桌案上，那张摊开的京城舆图旁，几张宣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正是她昨夜苦思的成果。

　　“小翠。”她轻唤一声。

　　“奴婢在。”小翠应声推门而入，端着一盆温热的净面水。

　　“去将李德全，李公公请来。”姜宁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小翠眸光微动，福身道：“是，娘娘。”

　　她知道，娘娘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不多时，脚步声近。

　　李德全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迈入殿内，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清晨的寒露。

　　“奴才李德全，给娘娘请安。”他的姿态比往日更加恭敬了几分。

　　姜宁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李公公，本宫想请你帮个忙。”

　　李德全心中一凛，连忙垂首：“娘娘但有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姜宁并未直接拿出那些写满分析的纸张。

　　她只是端起小翠刚沏好的清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李公公久在宫中，对朝堂之事想必洞若观火。”

　　“本宫想知道，如今朝中，有几人是真心为国，又有几人是只顾私利？”

　　这话问得直接，却又带着试探。

　　李德全额角渗出细汗，他怎会听不出姜宁的言外之意。

　　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显然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后宫的摆设。

　　他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回道：“娘娘明鉴，朝堂之事错综复杂，奴才……不敢妄议。”

　　姜宁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李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你的‘不敢’，在本宫这里，可就是‘不想’了。”

　　她放下茶盏，声音陡然添了几分清寒：“还是说，李公公觉得本宫不配知道这些？”

　　李德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娘娘息怒！奴才绝无此意！”

　　他心中巨震，这位姜主子，看似温婉，实则手段凌厉，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本宫这里，有几处不解，想请李公公解惑。”姜宁这才将一张写着几个人名与关联的宣纸，轻轻推至他面前。

　　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只有几个关键的名字，以及用朱笔圈出的几条看似不相干的线索。

　　李德全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一缩。

　　纸上所列，正是他暗中留意许久，却还未完全理清头绪的几股势力！

　　这位娘娘，是如何在深宫之中，将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梳理得如此清晰？

　　“这……这……”李德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看向姜宁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不可思议。

　　“本宫只是想知道，这些人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姜宁淡淡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或者，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软肋’，可以让皇上在必要的时候，用上一用。”

　　李德全额上的冷汗更多了。

　　他终于明白，这位娘娘不是在向他求助，而是在给他一个明确的信号，甚至可以说，是在给他一个站队的机会。

　　“奴才……奴才明白了！”李德全重重叩首，“奴才会即刻去查，定不负娘娘所托！”

　　“很好。”姜宁微微颔首，“本宫等你的消息。”

　　“另外，”她话锋一转，“替本宫留意一下，太后宫中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赏赐，流向了哪几位娘娘。”

　　李德全心中又是一凛，立刻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待李德全退下，小翠才上前，眼中满是崇拜：“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姜宁唇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只是开始。”

　　她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个皇后的虚名。

　　她要与凌霄并肩，扫清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毒瘤。

　　午后，御花园内惠风和畅，百花争艳。

　　姜宁正由小翠陪着散心，便见贤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袅袅而来。

　　“妹妹好雅兴。”贤妃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亲热。

　　姜宁敛衽还礼：“见过贤妃姐姐。”

　　“自家姐妹，何须多礼。”贤妃上前，状似亲昵地拉住姜宁的手，“姐姐是特地来恭喜妹妹的。”

　　“哦？喜从何来？”姜宁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问道。

　　贤妃掩唇一笑，眼波流转：“自然是恭喜妹妹即将入主中宫，成为我大凌的皇后。皇上对妹妹的心意，阖宫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羡？”

　　“册封的旨意，想必妹妹也快接到了吧？姐姐先在这里道一声贺了。”

　　姜宁垂眸，看着贤妃握着自己的手，那保养得宜的指甲上，蔻丹鲜红如血。

　　“多谢姐姐吉言。”她轻声道，“只是此事八字尚未有一撇，姐姐这般说，倒是折煞妹妹了。”

　　贤妃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精光，笑道：“皇上的心意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妹妹何须过谦。”

　　“姐姐今日前来，也是想与妹妹亲近亲近。日后，我们姐妹也好相互扶持，共同侍奉皇上，为太后娘娘分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了善意，又抬出了太后。

　　姜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婉：“姐姐说的是，妹妹初来乍到，日后还需姐姐多多提点。”

　　两人又虚与委蛇了几句，贤妃便寻了个由头告辞。

　　望着贤妃远去的背影，姜宁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娘娘，这贤妃……”小翠有些担忧。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姜宁淡淡道，“她背后是太后，今日这番试探，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反应罢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许，也是想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小翠一惊：“那我们……”

　　“静观其变。”姜宁道，“有些人，自己会露出马脚的。”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凌霄听着李德全的密报，俊朗的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你是说，宁儿让你查这些？”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低沉。

　　李德全将头垂得更低：“回皇上，姜主子……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心思缜密，奴才万万不及。”

　　他将姜宁让他留意太后赏赐之事也一并禀报。

　　凌霄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心疼，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的宁儿，果然不是甘于平庸的女子。

　　“那些人，”凌霄的声音冷了下去，“既然手脚不干净，便一并处理了。朕的皇后册封大典，不希望看到任何污糟的东西。”

　　“是！”李德全领命，“奴才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至于太后那边……”凌霄冷笑一声，“她送出去的东西，朕会让她加倍吐回来。”

　　“册封典礼的准备，绝不可有任何差池。”凌霄语气不容置疑。

　　“奴才遵旨！一切已准备妥当，只待吉时。”

　　凌霄挥了挥手，示意李德全退下。

　　他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永和宫的方向，眸光深沉。

　　宁儿，朕说过，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很快，你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朕的身边了。

　　而此刻的永和宫内，姜宁正对着镜台。

　　小翠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如云的长发，准备换上一身略显素净却不失雅致的常服。

　　“娘娘，您今日吩咐李公公做的那些事……会不会太冒险了？”小翠还是有些不安。

　　姜宁从镜中看着自己，眼神平静却带着锋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轻轻开口，“有些网，是时候该收一收了。”

　　“皇上那边，想必也快有动作了。”

　　她知道，凌霄绝不会让她孤军奋战。

　　“小翠，”姜宁忽然道，“明日，你去尚服局，替我取一样东西。”

　　“是，娘娘请吩咐。”

　　姜宁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取那件……当年先皇后入宫时，太后亲手为她裁制的霞帔。”

　　小翠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那……那可是……”

　　“对。”姜宁的眼神锐利如刀，“本宫就是要用它，来提醒某些人，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而姜宁，已经执起了棋子，准备在这波谲云诡的棋局中，落下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要搞的事，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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