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入茶楼

提起安王府，章氏眉头紧锁，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娘听说那安王府后院姬妾成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一去..."

"娘亲多虑了。"秦若婉轻笑一声，随手拨弄着案上的白玉镇纸，"那些个庸脂俗粉，不过是些装点门面的摆设罢了。"她眸光一转，带着几分凌厉，"女儿在战场上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应付不了几个深闺妇人？"

窗外忽地刮过一阵风，吹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秦若婉起身合上半开的窗扇，转身时裙裾翻飞，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珠帘轻响。丫鬟小莺碎步进来，手里捧着一方洒金帖子："小姐，姨娘，门房刚递来的，说是长公主府特意指明要送到婉心苑的。"

"长公主府？"秦若婉指尖一顿，茶盏在唇边停住，"伊灵儿？"她接过帖子时，鎏金暗纹在掌心微微发烫。展开一看，竟是邀她明日巳时往书香茶韵一叙的请帖。

秦若婉不由失笑——这郡主见不着"秦凯雨"，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她指尖轻点着信笺上娟秀的字迹，心道这姑娘倒是个执着的。

"去告诉门房，说我明日定当赴约。"她将帖子搁在案上，转头见章氏欲言又止的模样，宽慰道："娘亲放心，郡主不过是想探听'兄长'的消息罢了。"

次日清晨，秦若婉精心梳妆，着一袭绯红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步摇，素雅中透着几分明艳。她独自踏着晨光来到书香茶韵茶楼，裙裾轻拂过门槛时，茶楼内顿时一静。

茶楼大堂内，檀香袅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正在西侧书案前讲史，手中惊堂木轻叩，正说到"韩湘子蓝关度叔"的典故。堂下十数张茶案错落有致，青衫书生们执卷品茗，几位戴着帷帽的小姐也在丫鬟陪同下静静聆听，满堂只闻茶香与书韵。

秦若婉的突然出现，恰似一幅水墨丹青中蓦然绽开的红梅。近门处正斟茶的伙计看得呆了，茶壶倾泻犹不自知；临窗的书生手中《论语》"啪"地落在案几上；就连说书的老先生也顿了顿，扶了扶玳瑁眼镜。

"这通身气度，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你看那步摇上的和田玉，怕是宫里赏的..."

"我瞧着倒像《洛神赋》里'翩若惊鸿'的描摹..."

细碎的议论声里，秦若婉眸光流转，忽然听得头顶"哗啦"一声珠帘响动。抬头望去，但见二楼雅间探出个鹅黄衫子的身影——伊灵儿半个身子都悬在雕花栏杆外，一手抓着琉璃珠帘，一手拼命挥舞，发间金雀钗的流苏晃得叮当作响。

秦若婉暗自叹息。这丫头，分明是来听书的，倒比台上说书人还要热闹三分。

拾级而上，珠帘轻响。二楼雅间的雕花门扉半掩着，隐约可见内里晃动的烛影，想是见她来了特意打开的。

秦若婉在门前略整衣袂，抬眸时已换上得体的浅笑。屋内伊灵儿正倚着湘妃竹榻，身侧坐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发间银蝶簪随着斟茶的动作微微颤动。那是伊仙儿，伊灵儿的庶妹，伊灵儿对这个妹妹很好，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伊仙儿也是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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