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怜

伊灵儿瞳孔骤缩，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上。她突然站起身，裙裾带翻了矮凳："原来你早就知道！"声音里带着被欺瞒的震怒，又夹杂着几分恍然大悟的颤抖。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青瓦上，像极了更漏催人的声响。

章明朗浑身一激灵，酒意顿时散了大半。他慌乱地坐直身子，眼神飘忽："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装什么糊涂！"伊灵儿拍案而起，茶盏里的水溅在案几上，映出她怒意盈盈的倒影，"我都知道了，你还想瞒我？"

章明朗脸色骤变，酒意全消。他猛地抬头："你...你都知道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谁告诉你的？"

"她亲口对我说的。"伊灵儿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章明朗心里。

章明朗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长叹一声："也罢..."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襟，难得露出严肃神色，"此事关系将军府上下百余口性命，还望郡主..."

"本郡主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教！"伊灵儿冷声打断，衣袖一甩转过身去。窗外的雨声渐密，她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倒是你，堂堂七尺男儿，为何在此借酒浇愁？"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紧了腰间玉佩的流苏。

"本郡主行事，何须你来置喙？"伊灵儿广袖一拂，金线刺绣在烛火下闪过一道流光。她忽然倾身向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倒是你——"玉指轻点酒壶，"堂堂七尺男儿，为何在此独饮闷酒？"

章明朗苦笑着斟满两杯酒，琉璃盏相击发出清脆声响："同是天涯沦落人，郡主请。"仰头饮尽时，一滴酒液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伊灵儿忽然凑近，吐气如兰："你该不会...也喜欢秦若婉吧？"话音未落，就见章明朗执壶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泼洒在云纹桌布上，晕开一片暗色。

"呵..."他闷声又灌下一杯，指节捏得发白。

"劝你藏好这份心思，"伊灵儿把玩着鎏金护甲，语带戏谑，"安王可不是好相与的。"

"安王又如何！"章明朗突然拍案而起，酒壶震得哐当作响，"若是婉儿过得不快活，我——"

"你要抢亲？"伊灵儿眼前一亮，竟兴奋地拍起手来，"好胆识！到时候可要叫上我！"

"你？"章明朗醉眼圆睁。

"自然要去瞧这场好戏！"她笑得花枝乱颤，金步摇叮咚作响，"这东都城还没人敢触安王霉头呢！"

章明朗嘴角抽搐，望着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郡主，心想这姑娘怕不是受刺激太过，魔怔了。窗外雨打芭蕉声声急，更衬得这席醉话荒唐至极。

伊灵儿又仰头灌下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她唇角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她托着泛红的腮帮子，醉眼朦胧地睨着章明朗："你...你老盯着我作甚？"说着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咱们俩啊，为了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喝得烂醉..."她突然吃吃笑起来，"这算不算...嗝...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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