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摇·糖霜吻

秦若婉缓步跟在后面，湖风送来阵阵荷香。她忽然顿住脚步——去年今日，也是这般热闹景象。只是那时她束着男子发冠，被伊灵儿拽着衣袖穿梭于人潮中，怀里还抱着郡主心血来潮买下的各色玩意儿。

"婉儿！"伊灵儿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她正踮着脚尖朝这边挥手，发间的珠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秦若婉拨开人群走近，只见伊灵儿正俯身在一个简陋的首饰摊前。檀木托盘上铺着褪色的红绸，几件鎏金首饰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你瞧这个——"伊灵儿拈起一支金丝缠花的步摇，细碎的流苏在她指尖轻颤，"像不像去年上元节时，你替我摘下的那支挂在梅树上的步摇？"

秦若婉呼吸一滞。那时她扮作秦凯雨，翻上梅树为郡主取步摇，却不慎被树枝勾散了发冠。

"好看。"她轻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发间那支素玉钗——这是她为数不多的首饰，正如她此刻的身份一般简单。

伊灵儿纤指轻拈起一枚碧玉镯子，对着阳光细细端详，玉色在晨曦中流转出温润的光晕。"呀！这镯子当真精巧！"她惊喜地轻呼，腕间的金镶玉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秦若婉掩唇轻笑："堂堂长公主府的掌上明珠，东都最尊贵的郡主殿下，莫不是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见过？"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波流转间尽是调侃。

"哎呀婉儿！"伊灵儿娇嗔着跺了跺脚，发间金步摇随之轻颤。"这哪是首饰的事？"她忽然凑近，带着茉莉香气的云袖拂过秦若婉的面颊，"这可是女儿家逛街的雅趣！"

说着突然挽住秦若婉的手臂，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今日就让本郡主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她故意拖长了声调，指尖轻点秦若婉的鼻尖，"真真正正的闺阁之乐！"

见秦若婉要推辞，伊灵儿抢先竖起食指晃了晃："放心啦~"她俏皮地眨眨眼，耳畔明月珰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本郡主今日开课，分文不取！"

伊灵儿挽着秦若婉的胳膊，脚步轻快地穿梭在熙攘的街道上，活像一只欢快的云雀。她纤纤玉指不时点向各处，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婉儿你看，前面那家'玲珑阁'的首饰最是精巧，他家的点翠工艺可是东都一绝；再往前转角处的'锦云轩'专做南疆风格的璎珞，最适合配你前日那件绯红色襦裙..."

秦若婉怔怔地听着，这些市井学问对她而言既新鲜又有趣。她素日里只爱穿红色的衣裳，首饰更是从府中份例里随手挑几件素净的戴上。此刻伊灵儿正兴致勃勃地讲解着"蝶恋花"的缂丝裙要配"玲珑阁"的银丝禁步，她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的装束。

"尝尝这个！"伊灵儿突然将一支金黄油亮的糖画塞到她手中。甜香在唇齿间化开的瞬间，秦若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伊灵儿用银簪戳着水晶虾饺，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张记的虾饺要蘸姜醋汁，王婆家的却得配梅子酱..."夕阳为少女沾着糖霜的睫毛镀上金边，连发梢都跳跃着欢快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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