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双城相思

课间休息时，念念抱着一本新得来的话本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你们快看！说书人把你们的故事编成话本啦！”泛黄的纸页上，“巾帼英雄”四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

落落凑近仔细一看，发现书中竟将自己在医庐救治百姓的场景描绘得栩栩如生，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突然，她注意到故事里英雄与心上人互赠点心的情节，心跳如擂鼓，下意识看向手中还未拆开的油纸包。

每当暮色降临，落落总喜欢沿着护城河散步。

对岸的灯火一盏盏地亮起来，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京城金銮殿外的那个黄昏。

晚风轻轻拂来，带着仲城医庐熟悉的药香，她知道，林清姝此时一定在耐心地教导小学徒辨认草药。

而她更盼着，能收到小仲城寄来的信笺。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一滩鸥鹭，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

因为她知道，明天，又能收到带着他心意的点心，又有新的期待在等着她。

而在小仲城苏府的灶台前，苏明澈望着空荡的油纸包发起了呆。

案板上，新揉好的面团静静地躺着，他盘算着明天要做些苏晴落最爱吃的千层酥。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取出藏在怀里的信笺，反复读着那句“仲城月色可还如旧”，喃喃道：“不及你眼中星光半分。”

窗外，如水的月光倾洒进来，照在他围裙上未擦净的面粉上，也照亮了这双城之间那甜蜜又绵长的牵挂。

日子在书页翻动与灶台烟火间悄然流淌。

苏明澈的蒸笼里，点心的花样愈发繁多：桃花盛开时，他将花瓣揉进面团，做成栩栩如生的桃花酥；盛夏蝉鸣起，绿豆糕裹着薄荷清香，带着清晨露水的凉意；就连寻常的包子，褶子都捏成了落落最爱的茉莉形状。

每次青黛和小桃来取点心，他总要红着脸，将写满琐碎日常的字条，悄悄塞进油纸包最里层。

书院里，落落的课业愈发繁重。

解剖课上，她手持柳叶刀，指尖轻颤着划开兔腹；药理课上，她将不同草药配伍熬煮，观察沸腾药液的微妙变化。

每当疲惫时，她就会翻开藏在课本里的字条，苏明澈歪歪扭扭的字迹总能让她嘴角上扬。

有时是"今日新学了栗子饼，等你回来做"，有时是"小仲城的荷花开了，你见了定会欢喜"。

这日午后，落落正对着医案苦思冥想，瑶瑶突然举着封信冲进教室："快看！苏明澈派人送了加急信！"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信纸上除了"速回"二字，还画着一团焦黑的图案。

落落脸色微变，当即向夫子告假，连夜雇了马车赶回小仲城。

晨光熹微时，马车停在苏府门前。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落落穿过庭院，只见厨房浓烟滚滚，

苏明澈灰头土脸地站在灶台前，手里还举着半块黑炭般的糕点。

"你不是说想学京城的驴打滚..."他嗫嚅着，耳尖通红，"结果火候没掌握好..."

落落望着满地狼藉，又看看他被烫红的手背，眼眶突然湿润。

她接过他手中的炭块，笑道："我来教你。"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落落手把手教他裹糯米粉，苏明澈却总在看她低垂的睫毛，面粉沾在她发间，像落了一场温柔的雪。

暮色降临时，新制的驴打滚终于出锅。

落落尝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这次...算合格了。"

苏明澈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支雕着并蒂莲的银簪："在首饰铺看了好久，想着配你书院的白襦..."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掩不住眼中的炽热。

落落将银簪别在发间，铜镜里，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窗外，小仲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混着新出炉点心的甜香，飘向遥远的大仲城。

而在书院的书案上，那封未写完的信还摊开着，墨迹未干处写着："待课业完毕，便与你共赏仲城四季..."

此后的日子，苏明澈的厨房与落落的书院，似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相连。

青黛和小桃往来奔波时，竹篮里除了精致点心，还藏着苏明澈新学的糕点方子——他特意用蝇头小楷抄在宣纸上，边角画着笨拙的小蝴蝶。

而落落则会抽空在课业间隙，将书院所学的养生知识写成信笺，叮嘱他注意火候，别再烫伤自己。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松涛书院已飘起袅袅药香。

落落垂眸望着瓦罐中翻滚的琥珀色浓汤，指尖捻着密封陶罐里的秘制桂花蜜，金红的蜜浆顺着当归乌鸡汤的漩涡缓缓下沉，宛如将整个秋天的月光揉进了汤药。

当檀木锅盖掀开的刹那，清甜与药香交织的雾气腾起，萦绕在雕花窗棂间。

白发苍苍的评委夫子轻啜一口，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桂香隐于药韵，甜意融于温补，这般刚柔并济的巧思，当得榜首！"

鎏金奖杯底座刻着的"妙手仁心"四个字，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恍惚间化作苏明澈临别时眼中的笑意。

暮色初临时，小仲城的青石板路被千万盏灯笼晕染成流动的晚霞。

落落攥着裙摆跳下马车，发间的玉簪随着急促的步伐轻晃，将沿途的光影搅成细碎的星子。

她满心都是要与那人分享的雀跃，全然不觉鬓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城门口的银杏叶簌簌飘落，苏明澈立在斑驳的光影里，掌心的糖画渐渐被汗意浸透。

兔子尾巴的糖丝在他指尖蜷成小小的弧度，像极了此刻忐忑不安的心。

直到一抹淡粉襦裙掠过玉带拱桥，他猛地举起糖画，喉间溢出的"落落"二字，被来往商贩的吆喝声撞得七零八落，却依然固执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穿过九曲回廊，盏盏宫灯垂落的流苏拂过两人肩头。

苏明澈特意挑了人少的街巷走，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指尖传来。

转角处忽有孩童追逐着鲤鱼灯跑过，惊起满树栖息的寒鸦，扑棱棱的羽翼带落几瓣早开的梅花，正巧落在落落发间的银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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