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血诏惊长安

当第一个昏迷的病人喝下汤药，缓缓睁开眼睛时，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此事传回州府，知州亲自送来匾额"杏林春暖"。

授匾那日，落落将匾额挂在书院药圃前，转头对伙伴们笑道："这四个字，是属于我们五人的。"

夕阳为众人镀上金边，远处醉仙楼的酒旗随风招展，隐约传来苏明澈的吆喝声："新出锅的茯苓桂花糕——给苏姑娘留的双份！"...

仲城飘雪那日，落落正给流民分发御寒的艾草包，忽听街角传来熟悉的吆喝声：“新出炉的桂花糕——配着热姜茶，驱寒暖身！”

她抬眼望去，雪幕中靛蓝身影推着木车，车辕上系着的银杏叶挂饰在风中轻颤，正是苏明澈。

“不是说年底才来？”落落的指尖触到他递来的油纸包，还带着炉火余温。

苏明澈摘下冻得通红的手套，露出掌心厚厚的茧子：“把小仲城的铺子盘出去一半，凑够了聘礼。”

他身后，醉仙楼大仲城分楼的匾额在雪中若隐若现，朱漆未干的“明澈堂”三个大字，正是他亲手所题。

当晚，五人挤在书院偏房的暖炕上。

瑶瑶抱着新酿的梅花酒，念念举着捕蝶网改造的火钳拨弄炭盆，时锦擦拭着剑上的雪水，七七则在研究新到的药材。

苏明澈从包袱里掏出个檀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十坛女儿红的酒票：“还差最后两坛，等开春桃花酿出来......”

“谁要嫁你了？”落落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发烫。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爆竹声，映得窗纸上的喜字格外鲜艳。

原来苏明澈早与同窗们串通好，将分楼布置成了提亲现场，梁柱间挂满银杏叶形状的灯笼，连厨房飘出的香气都混着她最爱的当归味道。

第二日，落落带着众人到明澈堂帮忙。

时锦负责安保，腰间佩剑与新系的红绸相得益彰；七七在后厨熬制药膳，特意将补血的阿胶融入桂花糕；瑶瑶指挥伙计挂酒旗，酒香混着她的歌声飘满长街；念念则举着写有“义诊赠药”的木牌，引来不少百姓驻足。

当暮色漫过飞檐，苏明澈突然掀开后厨帘子，围裙上沾着面粉，却单膝跪地捧出银簪：“这簪子你别了十年，该换我亲手给你戴上了。”

落落望着他身后，醉仙楼的灯火与书院的烛光连成一片，恍惚间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在祠堂拾起银簪的少女，终于等到了属于她的满天星光。

蝉鸣如沸的午后，书院后山的药圃蒸腾着草木气息。落落跪在竹庐前，掌心的准考证已被汗水洇出褶皱，指尖微微发颤。

三天后就是书院最后一次大考，往年她都是稳坐榜首。

师父的药臼声戛然而止，铜杵撞在陶钵上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麻雀，这次也稳居榜首的话……

"要走？"白发老者擦拭着沾满药汁的手，浑浊的目光扫过她腰间晃动的银铃，"明知道大考在即，还接这烫手的诏命？"

落落叩首时，额头触到青石板的凉意："徒儿记得您说过，医者当悬壶济世。平安公主以命换太平，如今北疆告急......"

话音未落，竹庐外传来马蹄声，时锦的玄色披风扫过盛开的野菊，佩剑上的铜吞口泛着冷光。

"苏姑娘！"女将军翻身下马，铠甲碰撞声惊起满院蝴蝶，"驿站快马传信，西域使团已到潼关！"她瞥见落落膝边的准考证，眉峰微蹙，"你若留下应考......"

"不必再说。"落落起身将准考证投入药炉，火苗瞬间吞没了墨迹。

当“榜首”二字化作灰烬，她突然听见熟悉的吆喝穿透蝉鸣：“桂花糕——新出炉的桂花糕！”

竹庐门被猛地撞开，苏明澈的靛蓝围裙沾满面粉，怀里紧紧护着油纸包，发间还沾着灶台的火星：“听说你要去京城，我……”

他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醉仙楼分楼的账本，我盘出去了，路上花销够了。”

落落望着他汗湿的后背，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在酒旗下摇晃银杏荷包的模样。

时锦皱眉握紧剑柄：“胡闹！战场是你这厨子能去的？”

“我能熬药炖汤！”苏明澈梗着脖子，将钱袋塞进落落手中，“军营里的伤兵总不能顿顿啃干粮。”

他摸出怀里油纸包，桂花糕的热气混着当归香气散开，“这次加了补血的红枣，你路上……”

暮色漫过书院飞檐时，三骑快马踏碎满地金辉。

落落怀中的药箱轻晃，苏明澈塞进来的瓷罐在棉布包裹下发出细微碰撞声。

时锦突然勒马指向天边暗红的云：“明日申时前若到不了京城，怕是要错过朝会。”

马蹄声碾碎夜色，途经平安公主庙时，落落解下腰间银铃系在老槐树上。

风过铃响，恍惚间传来苏明澈在身后嘟囔：“等打完仗，我要在京城开醉仙楼，专门给你和时将军留雅间……”

她咬下一口桂花糕，甜味混着沙尘在舌尖散开，远处烽火如星，照亮三人奔赴的方向。

晨露未晞时，三辆马车已碾过青石板路。本该三月的路程，在驿站快马接力、日夜兼程的疾驰下，短短十日便化作身后烟尘。

落落蜷缩在铺着软垫的车厢里，臀腿被颠簸得又酸又麻，掌心死死攥着被汗浸湿的《太平圣惠方》，书页间的银杏叶书签几乎被揉碎。

苏明澈每隔半个时辰就掀开帘子，变戏法似的掏出温热的桂花糕、裹着薄荷叶的酸梅汤，或是浸了凉水的丝帕为她擦拭额角。

书院后山，白发老者拄着桃木拐杖目送车队远去。

他转身将落落未带走的药锄挂回竹墙，对着闻讯赶来的念念、七七摇了摇头："那丫头临走前，把给你们的信和新制的驱蚊香囊都留在了药柜。"

瑶瑶捏着沾着桂花糕碎屑的油纸，望着空荡荡的山道，突然红了眼眶。

七七默默将一包金疮药塞进老者手中："劳烦师父转交给落落，她坐不惯马车，定是浑身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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