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前兆

沈烬月抱着苏晚棠消散的星光伫立良久，直到夜幕彻底笼罩青霄宗废墟。腰间断裂的玉牌突然发烫，她低头凝视着枯枝上渗出的暗红液体——那是苏晚棠残留在肉灵芝里的心头血，此刻正以诡异的轨迹在树皮上蜿蜒，最终凝成歪歪扭扭的"勿念"二字。

"勿念？"她指尖抚过字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死寂的废墟里惊起一群乌鸦。魔气顺着枯枝攀上她的手腕，将两个字烧作灰烬，"晚棠，你的命，我要整个修仙界来偿。"

三日后，苍梧城城门。

守城修士打着哈欠推开厚重的铁门，忽然被头顶传来的腐臭味呛得作呕。他抬头望去，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千机阁三位长老被钉在城门横梁上，浑身血肉模糊，断肢处爬满黑色魔虫。最中间的老者脖颈套着鎏金锁链，锁链末端缠绕着半幅青霄宗徽，徽纹上干涸的血迹组成一行大字："欠债，该还了。"

"魔...魔修！"修士的惨叫撕破黎明。待三大宗门的援军赶到时，只看到城门下密密麻麻跪着的千机阁弟子。每个人胸前都插着青霄宗的碎玉，心口处用朱砂画着狰狞的鬼面，正是沈烬月堕魔后独有的标记。

"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执法长老的怒吼回荡在城头。殊不知此刻沈烬月正藏身于城南的破庙，黑袍下的身躯剧烈颤抖。她死死攥着苏晚棠的枯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左眼的紫瞳几乎要将右眼的琉璃色吞噬。

"沈姑娘？"怯生生的声音从角落传来。盲眼少女摸索着靠近，素白裙摆扫过满地瓦砾，"您又在流血了..."

沈烬月猛地转头，魔气凝成的利爪瞬间抵住少女咽喉："谁准你靠近的？"少女却不躲不闪，脸上带着和苏晚棠如出一辙的温柔笑意："我闻到了血腥味，就像那晚您救我时一样。"

利爪骤然消散。沈烬月别过脸去，魔气在指尖凝成又散去："弱小就别乱跑，死了我可不会收尸。"话虽狠戾，却还是解下外袍披在少女身上。衣料上残留的魔气自发形成护盾，将呼啸的夜风隔绝在外。

深夜，沈烬月独自坐在断壁残垣上。她小心翼翼地取出贴身收藏的玉瓶，里面漂浮着苏晚棠最后的灵识碎片。指尖轻轻触碰瓶身，碎片便泛起微弱的莹光，恍惚间竟拼凑出苏晚棠的虚影。

"烬月..."虚影开口的瞬间，沈烬月浑身紧绷。她伸手去抓，却只握住满手虚无："晚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他们血债血偿？"

虚影摇了摇头，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穿透了魔气屏障："复仇不该成为你的枷锁..."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御剑声。沈烬月立即将玉瓶收入怀中，魔气如潮水般漫过破庙。

"沈烬月！你逃不掉了！"数十道剑光划破夜空。沈烬月抱着盲眼少女腾空而起，左眼紫芒大盛："想抓我？先问问这方圆百里的灵脉答不答应！"她屈指一弹，怀中的肉灵芝枯枝迸发出刺目黑芒，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

"不好！她要引爆灵脉！"执法长老脸色骤变，"快结阵！"然而为时已晚。沈烬月操控着魔气渗入地底，所过之处灵脉寸寸崩裂。剧烈的震动中，她看到盲眼少女苍白的脸，鬼使神差地将她护在怀中。

"为什么...要救我？"少女在爆炸声中大喊。沈烬月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当灵脉彻底炸开的刹那，她仿佛又看到苏晚棠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那个傻瓜，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她。

漫天火光中，沈烬月带着少女坠入密道。追兵的咒骂声渐渐远去，她这才发现少女的肩膀被碎石划伤，鲜血正顺着衣料往下淌。魔气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却在即将碰到伤口时猛地缩回。

"疼吗？"话出口的瞬间，沈烬月自己都愣住了。她何时变得这般心软？少女却笑着摇头："和沈姑娘救我时受的伤比，这不算什么。"她摸索着抓住沈烬月的手，"您的手在抖，是伤口疼吗？"

沈烬月猛地抽回手，魔气再次暴涨："多管闲事！"可当她看到少女被魔气逼得后退，却又烦躁地撤去力量。这种矛盾的情绪自从苏晚棠死后就如影随形——她恨透了这世间，却又在某些瞬间，渴望抓住那一抹微弱的温暖。

密道尽头是一片幽深的竹林。沈烬月将少女安置在山洞里，正要离开，却被对方拉住衣角："您还会回来吗？"她没有回答，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只是在跃上竹梢的刹那，悄悄在洞口布下了十二道防御结界。

与此同时，三大宗门的议事厅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执法长老将城门血诏的拓本重重拍在桌上："沈烬月这是公然挑衅！必须尽快集结人手！"

"且慢。"一直沉默的白衣老者抚着胡须开口，"你们没发现吗？她每次动手，都刻意避开了无辜之人。钉在城门的千机图长老，皆是当年参与围剿青霄宗的主谋；这次引爆灵脉，也提前清退了附近的凡人。"

众人皆是一怔。执法长老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她还有理智？"

白衣老者望着窗外的残月，目光深邃："沈烬月本就是惊才绝艳之辈，即便堕魔，也不会是只知杀戮的疯子。若我们贸然围剿，只怕会..."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飞来一道血符，在众人面前炸开。

血雾中，沈烬月的声音带着刺骨寒意："三大宗门，明日辰时，苍梧山顶。敢来，便让你们知道，得罪魔修的代价！"血符消散后，只留下一片漆黑的魔气，在空中勾勒出苏晚棠的轮廓。

执法长老拍案而起："狂妄！集结所有弟子，明日定要将她斩草除根！"而白衣老者望着那转瞬即逝的轮廓，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袖中泛黄的书信——那是二十年前，青霄宗掌门写给自己的推荐信，上面赫然写着："吾徒沈烬月，天赋卓绝，心性纯善..."

山风掠过竹林，卷起沈烬月的黑袍。她站在悬崖边，望着苍梧城方向冷笑。腰间的肉灵芝枯枝突然发烫，在月光下映出苏晚棠的幻影。幻影轻轻摇头，似是在劝阻，又似是在叹息。

"晚棠，你说过要做我的理智。"沈烬月伸手触碰幻影，却再次落空，"可我的心早在你和阿姐死去那天，就碎成了杀人的刀。这一次，谁也别想拦住我。"她转身踏入黑暗，紫瞳中的杀意，比夜色更浓。

仙门负我，师姐以命渡我成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