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的金属门身后无声闭合,林小鹿的睫毛瞬间结起细霜。恒温系统运作的嗡鸣像某种深海生物的心跳,陈列架上整齐排列的冷藏箱在蓝光下如同冷冻器官标本。她呼出的白雾在防尘面罩内侧凝成水珠,顺着下巴滑进高领毛衣里。
右手无名指的美甲片卡在生物识别区边缘,屏幕跳出红色警告框时,标着B-12"的冷藏箱突然发出气密阀泄压的嘶响。箱体侧面温度计从℃急速攀升至18℃,防震海绵中央着的文件夹自动弹开露出用漆封存的牛皮袋。
"权限验证失败。"机械女声从天花板四个角落同时响起。林小鹿的左手已经摸到后腰的工具包,指尖触到美工刀的瞬间,冷藏库照明系统突然切换成应急红光。投影在墙上的倒计时数字从300秒开始跳动,冷冻管表面凝结的晶在红光里像蔓延的血丝。
牛皮纸袋上的火漆印正在变色,从暗红渐变成桃粉——这是直播间专属的应援色。林小鹿虎蹭过封口处,结痂的伤口裂开细缝,血珠滴在火漆上的刹那,整个纸袋突然变得透明。原本空白的右下角浮现出指纹水印,放大镜自动弹出,生物信息比对结果显示为佳梁左手拇指冷藏库大门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小鹿扯开纸袋的动作太急,锋利的纸缘在指腹又划出三道血痕。沾血的质检报告接触到恒温气流,原本空白的日期栏逐渐显影——正是三年前他们初次见面的日期,比直播间首秀早三天"温度异常!温度异常!"警报声里混进王磊的远程指令,备用制冷喷出的液氮白雾吞没了最近的陈列架。林小鹿把报告塞进内衣夹层,转身时手肘撞翻了标着"S-07"干燥剂储存罐。滚落的硅胶颗粒在金属地面弹跳,罐底贴着的更换记录表被气流掀起一角:2023.05.21,这个去年她生日当天被红笔圈出的日期,与刘佳梁ins上发布的海外直播定位相差12个时区。
冷藏箱夹层突然弹出的内存卡擦过她耳垂,骨传导耳机自动接入音频信号。三年前的背景噪音洪水涌进鼓膜,刘佳梁压低的声音在电流杂音中格外清晰:"这批不能上架......"紧接着是仪器尖锐的"滴滴"报警,与她上个月直播间推荐的某面膜开瓶声完全一致。
液氮白雾已经漫到脚边林小鹿蹬着陈列架跃向通风管道时,内存卡突然开始循环播放某段被剪辑过的对话。刘佳梁在录音里用着现在直播时惯用的宠溺语气:"小鹿喜欢的当然要买爆它",背景音里持续不断的质检报警声像把锯齿,将甜蜜台词锯得支离破碎。
通风管道盖板合拢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冷藏箱温度计飙升至38℃——人体表温度的红色数字在雾气中明灭,如同某个被刻意制造的体温错觉。沾血的内存卡在掌心烫,循环的录音跳到下个片段,这次是她自己的声音,带着三年前尚未打磨过的生涩腔调:"你明明知道结果......"
管道外传来冷藏库主门被暴力破拆的巨响,但更清晰的是骨传导耳机里突然插入的、刘佳梁的呼吸声。那是种她从未在直播间里听过的,介于窒息与叹息之间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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