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血色童谣

尖锐的“滴滴”声在通风管道内骤然炸开，像刀刃划过耳膜，林小鹿的肩膀猛地一缩，整个人蜷得更紧了。生锈的铁皮边缘硌着她的后背，膝盖处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塑封层渗出的液体已经腐蚀了牛仔裤，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蛛网般的红痕，像烧焦的纸张裂开细缝。

“滴——滴滴滴——”

手机屏幕幽幽泛着蓝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屏幕上浮现出刘佳梁发来的冷藏库密码：0317。这简短的数字就像一块巨石坠入深潭，令她胸口一阵发闷。监控画面定格在刘佳梁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手指每分钟抽搐三次，像是在敲击某种无声的节奏。白炽灯光打在他的瞳孔上，微小的光斑在边缘跳动，像一只不安分的眼睛注视着什么。

林小鹿抿着嘴唇，用Dior999口红管划下第四道标记。膏体混杂着铁锈滑落，化作暗褐色的泥浆，在铁皮表面留下一道新鲜的痕迹。就在这一刻，管道深处的电子童谣突兀变调，嘶鸣声拉长，带着一种诡异的扭曲感冲进耳朵。她不由自主地扭头，后脑勺却狠狠撞上了铆钉，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腥甜的血味夹杂着铁锈气息灌满鼻腔，让人几乎窒息。

光谱分析界面冷不丁弹出提示：凝胶成分与三年前铅超标的荧光剂匹配度高达98.7%。数字悬在半空，仿佛嘲弄一般。

“周不是跳楼。”她低声喃喃，手指颤抖着撕开了工作证的塑封层。空气触碰的一刹那，电子音陡然加快，急促的摩斯电码在狭小空间内回荡开来。塑封层下露出半张化验单，受试者编号#7的血液样本在紫外线下散发出桃红色的荧光，犹如夜幕中的鬼火。

突然，通风系统轰然运作，涡轮增压的低吼声席卷而来，气流将她的身体猛地托起，手肘擦过粗糙的管壁，大片半凝固的凝胶被刮落，黏腻又冰凉。铁皮接缝处的螺丝一颗接骨碌崩飞，银亮的弧线在黑暗中划过短暂而刺目的轨迹。

视野开始旋转，冷藏库的金属门急速逼近。林小鹿勉强缩成球状，用力撞开标有“3.17”的门板。后背狠狠砸在地面上，玻璃器皿应声碎裂，清脆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炸开。冷雾迅速弥漫，十二个培养箱如同墓碑般整齐排列，每个箱体上的标签赫然写着熟悉的粉丝ID，和她直播间打赏榜的名字完全重合。

“欢迎来到真相派对。”手机自动播放出三年前的录音，刘佳梁的声音透过扬声器显得机械且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零下的空气中凝结成冰晶，“铅超标300%的副作用会让你的毛细血管显影。”

最近的一台培养箱忽然发出液压释放的“嗤嗤”声，桃红色液体从破裂的样本瓶中缓缓渗出，在钢化玻璃表面勾勒出复杂精致的微血管网络。林小鹿扑上前，瞪大双眼。标签上的日期清晰可见——正是她首场带货直播的第二天，而受试者编号#0317的毛细血管图分布，竟与周媛工作证照片上的红痕完全重叠。

角落里的监控探头轻微偏转了十五度，蓝色的小灯闪烁了一下。林小鹿迅速抓起半截试管，Dior999冻硬的膏体在镜面拖出一道暗红色的抛物线。手机再次震动，刘佳梁的新消息覆盖了摩斯电码解析界面：

“现在你也是共犯了。”

培养箱的恒温系统同时启动，液氮喷涌而出，更多的毛细血管图谱在雾气中浮现。林小鹿的拇指悬停在直播键上方，镜头倒映出她瞳孔边缘的细微光斑——那光斑的位置，和刘佳梁监控画面里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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