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黑洞里的告白代码

通道门关闭的闷响还在耳膜上震动，林小鹿的膝盖已经砸在金属地面上。左腿的伤口渗着荧光液体，在幽蓝的管道照明下像条发光的蜈蚣。她攥紧掌心的芯片，灼烧感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

"还剩110秒。"视网膜上的血红倒计时跳了一下。

身后传来克隆体重组骨骼的咔咔声，像有人用指甲刮擦生锈的弹簧。林小鹿拖着伤腿往前爬，手肘蹭过墙面时带下一片荧光涂料——那不是什么管道标记，是无数重叠的北极熊爪印，最底下藏着歪歪扭瘦的"LS+LX"刻痕。

"这他妈..."她突然想起孤儿院火灾后，那个总在病房窗外画熊爪的志愿者。指甲缝里的芯片突然发烫，烫得她眼前闪过刘佳梁锁骨下爆开的接入口。

五具克隆体从通风管坠落的闷响逼得她爬起来狂奔。拐角处突然伸出半截融化的手臂，3号克隆体的指尖挂着块记忆碎片，画面里刘佳梁正在给某个昏迷女孩的后颈注射橙色液体。林小鹿撞开那截手臂时，听见自己十八岁的哭声从碎片里漏出来。

"90秒。"

机房的金属门被应急箱砸开的瞬间，环形屏幕的蓝光像冰水泼在她脸上。半透明的刘佳梁虚影站在中央服务器前，数据流组成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橙色液滴。

"停止入侵。"虚影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北极熊计划最终阶段不可逆。"

林小鹿把芯片拍在控制台上，裂纹里迸出的火花照亮她嘴角的血沫："你删改的是我哪段记忆？"

虚影的指尖划过空中，调出的监控画面让林小鹿胃部痉挛——深夜的实验室，真实的刘佳梁正在手工接续她破损的神经纤维，屏幕上是她第一次直播摔下台的画面。有滴液体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不像是橙色的药剂。

"所有让你哭的..."虚影的数据流突然不稳定，"除了窗台儿歌。"

环形屏幕突然全部变红，克隆体撞门的巨响中，林小鹿看见监控日期——正是她"意外"收到晚安电台礼物的那天。画面里的刘佳梁瘫在椅背上，太阳穴还连着数据线，嘴角却带着笑在哼跑调的旋律。

"60秒。"

虚影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向主屏幕，接触的皮肤下浮现出陌生记忆：董事会的黑西装们围着手术台，台上躺着浑身插管的她。站在阴影里的刘佳梁攥着手术刀，刀尖对准的却是自己的太阳穴。

"完美载体需要纯净神经..."虚影的机械音里混进一丝人声，"但你的伤疤太美。"

林小鹿后颈突然剧痛，植入体正在自动连接主服务器。克隆体破门的瞬间，她看清芯片上的小字——股权文件背面用荧光墨水写着"记忆密钥"。

"30秒。"

她扯开衣领把芯片按在后颈接入口，比灼烧更痛的撕裂感中，听见虚影发出不像电子音的惊呼。所有屏幕同时炸出雪花噪点，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跪地，桃红色瞳孔里闪过她熟悉的摩斯密码节奏。

静默降临得比爆炸还突然。

林小鹿跪在闪烁的服务器前，视网膜上浮现一封未发送私信的草稿：「今天你问北极熊为什么不吃企鹅，其实它们隔着冰层也能相爱。晚安，小鹿。」

融化的3号克隆体爬到她脚边，皮肤下浮现最后一段记忆：直播事故那天，冲上台接住她的刘佳梁，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用神经纤维编的戒指。

林小鹿的指尖还嵌在控制台的裂缝里，视网膜上私信草稿的荧光字突然扭曲变形。跪地的3号克隆体突然抓住她脚踝，融化的皮肤下浮现出新的记忆波纹——是刘佳梁的实验室监控，日期显示为昨晚。

画面里真实的刘佳梁正在拆解神经接驳器，手术刀尖挑着半枚染血的戒指。他对着空气说了句话，口型分明是："这次换我当北极熊。"

环形屏幕突然全部熄灭，只剩克隆体们瞳孔里的桃红色光点规律闪烁。林小鹿突然意识到那是摩斯密码的节奏，拼出来是"LS-LX"的循环。后颈植入体突然发烫，芯片上的荧光墨水像活物般渗入她的皮肤。

"你他妈..."她扯开衣领，看见自己锁骨下方正在浮现相同的刻痕。静默中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不是橙色药剂，是3号克隆体眼里流下的血泪，在地面汇聚成微型北极熊的轮廓。

所有克隆体突然同时仰头，喉咙里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童声合唱。正是孤儿院火灾后，那个总在深夜响起的窗台儿歌。林小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她终于想起来，当年蹲在窗外画熊爪的根本不是什么志愿者。

机房顶部的应急灯突然炸裂，玻璃雨中浮现出最后一段全息影像：浑身是血的刘佳梁被钉在董事会会议室墙上，而他面前的手术台上，躺着个后颈接入口闪着金光的林小鹿克隆体。

视网膜私信草稿的末尾，突然多出一行正在实时输入的字迹：「隔着冰层也能...」

克隆体们的合唱戛然而止。林小鹿听见自己后颈传来机械锁扣弹开的脆响，某种温暖的东西正顺着神经纤维爬进她的脊髓。3号克隆体彻底融化前，用指骨在她掌心划了道弧线——是北极熊环抱地球的商标，下面藏着行小字：神经纤维编织计划最终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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