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炜匆匆追上姜绛。
这时姜绛还没走远,他脚下软绵,总觉得踩在云端似的,轻飘飘落不到实处,仿若在梦中没有实感。
一定是噩梦。
姜绛咬牙切齿,他实在讨厌这样的梦,迫切想从这噩梦中立即清醒。
可正炜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告诉姜绛这一切并非梦境。
“阿绛!”身后匆匆脚步声,他能听出正炜万年不变的平静被打破,却再不想给出丁点儿回应。
只一味儿埋头朝着王府大门的位置走去,姜绛现在无比的想要回家。
但不是妖界王城里那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姜绛想念的是前世有爸爸妈妈在的家,想念爸爸妈妈的爱护珍重。
他真正的家里不会有漠视他、对他冷不关心的鹿妖父亲,不会让他挨饿受冻,不会有与他隔着血仇的骗子,不会让他伤心难过得想放声大哭。
姜绛还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是说,有人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资本,赤手空拳也不怕。
可在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爱他。于是心生胆怯,姜绛落荒而逃。
夜风应景地呼啸而过,撩动姜绛单薄的衣角,寒凉吹在他皮肤上引得姜绛瞬间汗毛竖立,可眼眶却沉甸甸的湿热。
姜绛对正炜的呼喊置若罔闻,直到正炜忍不住握着他的手腕不许他再无视才停住脚步。
“阿绛,你听我解释。”
在短时间内连着被正炜欺骗多次、算计多次,此刻乍一被他拦住,姜绛终于按捺不住心里对他的厌弃与愤恨不平。
“解释什么?”
“解释你是怎么打算骗我喜欢上你,好让你趁机图谋玉露芝,还是解释你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欺骗我,每次承诺后是怎么笑话我蠢,你说什么我都信你的吗?”
“又或者是你认定我实在蠢笨的可怜,色迷心窍,你一招招手,再稍微哄哄,我就一定会原谅你、包容你吗?”
当日丰瀚的回旋镖在此刻正中姜绛眉心,还是亲兄弟了解正炜,正炜果真是个口蜜腹剑、不怀好意的卑鄙小人。
姜绛一双水润杏眸点燃怒火,雪白脸颊染上薄红,却始终克制着没有流泪示弱。
他的眼泪要留给懂他的人看,像正炜这般自然不配再让自己为他哭泣。
“阿绛,我……”正炜平日巧舌如簧,现在却哑口无言,他眼含愧意、目光闪烁,不敢再随意找来借口敷衍明显盛怒的姜绛。
姜绛冷笑连连,甩开正炜的手,尤为决然,“看来果真是从一开始就是满腹算计,真难为你能陪着忍我这么久!”
“想必跟我这个乾元在一处,你也恶心坏了吧。”
正炜脸色变得苍白,在姜绛厌烦至极的眼神中瞬间涌起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了一样,从骨骼蔓延至血管直至全身,难受得要命。
阿绛的意思是,他觉得与自己在一处,令他恶心了?
他垂下眼眸避开姜绛的视线,“阿绛,我从未有过恶心的想法。”
“与你一处,是我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姜绛懒得听他说屁.话,唇畔掀起讥讽的弧度,说出话似刀剑般直直凿进正炜心口:“是吗?可是我觉得很恶心啊。一想到被你这样的乾元骗着动了心,就感到无比的作呕。”
正炜唇瓣喏喏蠕动,神色显出几分灰败。
“你多次欺瞒在先,我再不会信你口中一句缪言。”
“你虽然助我渡了劫雷,可我也帮你良多。如此恩怨相抵,我不欠你。”
“正炜,你我从现在起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姜绛不愿再纠缠下去,讥诮轻哼,随后便作势要化作灵光遁走,孰料正炜趁他不备一个手刃劈在他后颈。
姜绛来不及反应便眼皮一翻,软软倒身,被正炜接住打横抱起。
正炜眼睫微烁,目光落在姜绛闭着眼眸的脸上,脸上不复方才慌乱彷徨的神色,淡漠地笑了笑。
如果叫姜绛在此时离去,恐怕不会如从前轻拿轻放。
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不,他不会给阿绛这机会的。
正炜就这样抱着姜绛去了自己房中。
由于被那一记重重的手刀砍晕,姜绛醒来时脖颈尤泛着酸痛感。
不适地捏了捏后颈,姜绛坐起身,睡着时盖在身上的裘被顺势滑落到手肘之下,腰腹之间。
这又是哪儿啊,不是自己住的房间,也不是正炜居所。看着空间不算太大,除了一道石门便再无其他门窗,姜绛心道,自己这是被正炜给关密室里了啊。
姜绛打量着所处的环境,想下床时被脚上隐隐牵扯的力道吸引注意,才脚踝上面系着一条细细的金链,链子另一段被死死钉在墙壁缝隙里。
不止被关密室,自己还被小黑屋囚禁play了,姜绛心中因被打晕而起的怒火烧得愈发旺盛。
非常好,想不到正炜还有这种天赋啊。姜绛恨不得正炜立刻出现在他眼前,好能让自己给他一个巴掌解解手痒。
他试着用手去扯、用法术攻击脚上的链子,然而这链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怎么折腾都完好无损。即便姜绛现出原形鹿身,那细细的一条也跟着他脚踝的变化而变得贴合鹿蹄。
心中愤懑转而化作理智的催化剂,他竟然冷静下来。
姜绛又恢复人身,仰面倒在床榻上,雪白面颊上漠然无波,像是一座玉雕制成的美人像,只有不时眨动的眼睫暴露他并非冰冷的美人像。
他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应对正炜。
看正炜不似要用自己培植玉露芝的样子,大抵自己性命无碍。
那么要以何说辞才能骗得正炜放下心防,放自己离开这密室,以图伺机抽身逃离。
姜绛得好好组织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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