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贯喜欢往人堆里扎?”
元宸仍背对着水榭亭台的入口,眸光落在月华下满湖粉花碧叶上,淡淡说道。
那少年终于露出真面目,一双圆润饱满的眸子明亮清莹,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像是小狗无辜又纯净的眼睛。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岁左右,鼻梁挺翘,唇红齿白,生得很是玉雪可爱。
身上与元宸同款的雪白仙衣随脚步走动绽若华莲,金银密纹濯濯而动,若流云翻卷。
褚枝在将这少年熟悉又陌生的样貌收归眼底的瞬间便不禁心下喟叹,他意识到,这恐怕又是一位故人。
“师兄说的什么话?我再怎么喜欢看热闹也不会往老头堆儿里凑吧——欸,竟然还有人在啊。”
少年注意到元宸距离几步之遥处的褚枝,一边嘴上说着话,一边好奇地看了过去。
在看清褚枝样貌后,与褚枝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那少年蓦地瞪圆眼睛,猛吸一口气,随后他又看到褚枝笑着,无声动了动唇瓣。
他辨认出褚枝的口型,褚枝说的是——
萌萌,好久不见。
亓越萌呼吸猛然加重,明显变得十分激动,原本悠然轻快的步伐霎时急促又凌乱,他顾不上一旁在他情绪突变时就已经皱眉的元宸,直扑扑跌向褚枝。
他被褚枝挽住的瞬间,眼泪一下就炸了出来。
“枝枝啊,你怎么也——”,顾忌着有些话不能当着元宸的面说出,亓越萌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囫囵过关键字眼,开始抱着褚枝嚎啕大哭。
“咱们怎么就水灵灵穿了呢?”
“呜呜,我好害怕被发现……,我好想爸爸妈妈,呜呜,枝枝,我、额,我好想回家……”
亓越萌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用脑袋顶在褚枝肩胛上,眼睛湿漉漉,哭得一塌糊涂、可怜兮兮。
褚枝垂眸,顶着元宸幽深的视线,他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亓越萌仔细擦了擦面上泪痕,安慰道:“我也想家,但当下还是咱们自己更要紧。萌萌,哭一哭宣泄一下就好,别太伤心,仔细哭伤了眼。”
“再者你我相逢是件好事,你应高兴些才是。”
“况且以你我现今的情况,未来未必找不到回家的方法。”
亓越萌闻言从他怀里站起来,异世还能遇到从前的好朋友确实值得高兴,他接过褚枝适才给自己抹泪的手帕,在脸上随意胡乱蹭了一把,破涕为笑:“枝枝,你说的对,咱们日子还长呢。”
两人贴得极近,动作间亦是亲昵。
褚枝黑衣风流俊俏,亓越萌白衣精致灵秀,站在一处格外登对。浅浅月华像是给二人渡上一层滤镜,照在二人身上,落在一旁元宸眼中颇有一种柔情蜜意、岁月静好的感觉。
枝枝?
萌萌?
二人缘何称呼这般亲密?
元宸当下便心生不悦,还未分辨这莫名怒火从何而来,见两人依旧没有保持距离的意思,于是拧眉呵斥向亓越萌:“时溪,光天化日之下同他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亓越萌这才如梦初醒般发现自己还有个师兄站在这里,他看着元宸雪玉般的面上神色冷凝,似乎很是看不惯自己这当面与人勾肩搭背的举止。
也是,元宸一向注重这些面子工程,在外必然要端着身段,时时刻刻拘着言行。
“也不算光天化日吧。”
“一共就三个人,况且现在皓月当空,哪里还有太阳的影子。”
亓越萌虽然被元宸说的下意识挺直腰板,后迈一步稍稍远离了褚枝,但却悄悄嘟囔着抱怨。
他这师兄花尽,乃是大名鼎鼎的暮隐山攸桐尊者座下首席大弟子兼得意门徒,暮隐山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天君敕封元宸君,法力高强、福慧双修、琼枝玉树、貌美绝伦,世人多以美誉冠称。
可只有亓越萌知道这人背地里多么冷心冷肺、心狠手辣。他对花尽向来是既敬又怕,却又同时对他的管教有那么点不驯心理。
花尽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潭映星,薄唇似染霜色,抬眼扫过亓越萌时眸光似寒刃破雾:“时溪,你方才说了什么?”
亓越萌讪讪一笑,“没、没什么。我没说什么话啊,师兄大抵是听错了。”
花尽凝视着亓越萌,默认揭过此事,没再逼问。他盯着亓越萌心虚又讨好的神色,又接着余光觑了褚枝一眼,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你们相识?”
褚枝朝着亓越萌使了个眼色——
你家师兄你来应付。
亓越萌会意,他略略斟酌了下用词:“师兄不是知道我前些年去过人界玩吗?褚枝是我那时偶然相识的朋友,我俩一见如故,相伴游历过一段时日。”
“只是当时都用的是化名,故而不知彼此底细。”
“后来他急着归家,我们一时忘了留下联络方式,这才断了联系。”
“原来如此——”花尽面上神色自如,心中却冷冷嗤笑。
他看着亓越萌眨巴着圆润水汪的狗狗眼,仰面看着自己,表情无辜纯然,没有一丝说谎的异样。花尽眸色渐渐加深,他这师弟,何时竟学会对着自己谎话连篇了?
还说得这样自然流畅,有理有据。如果那时自己没有在他身上附着一丝神念,时刻窥探着他的行踪及其人际交往的话,怕是也会被他轻易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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