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后,沈知念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怔怔出神。镜中人眼底青黑,鬓发凌乱,脖颈处被萧云音划伤的伤口还泛着红痕。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还留着萧无涯方才为她包扎时指尖的温度。
桌上摆着萧无涯临走前留下的玉瓶,说是能祛毒生肌。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这般细致入微,可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世,沈知念心中愈发困惑。一个战遗孤,为何要倾尽所有护她周全?前世里她错把他当敌人,甚至在萧天佑的挑唆下,多次在皇上面前弹劾他。可他却从未辩解,只是默默承受。
夜深了,更漏声滴答作响。沈知念抱着双臂靠在榻上,思绪纷乱如麻。萧云音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还有萧无涯每次望向她时那复杂的眼神。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她渐渐陷入了沉睡。
黑暗中,沈知念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等她看清周围的景象时,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破败的寺庙——正是前世她香消玉殒之地。满地的狼藉,还有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正是曾经的自己。
萧无涯:人呢,把她交出来!
熟悉的怒吼声传来。沈知念转头,看见萧无涯浑身浴血,长剑直指萧天佑。他的白衣染满鲜血,发冠歪斜,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萧天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冷笑道
萧天佑:死了,早就死了。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死不足惜
萧无涯身形一晃,长剑“当啷”落地。他踉跄着走到她的尸体旁,双膝重重跪地,颤抖着将她冰冷的身躯抱入怀中
萧无涯:知念......知念!是我来晚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萧无涯:我早就该告诉你,从第一次在梅林见到你,我就......我就心悦你了。
沈知念想要伸手触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无涯抱着她的尸体,在暴雨中走了整整一夜,将她葬在开满山茶花的山坡上。此后的日子里,他每日都会带着她最爱的点心和鲜花前来,一坐就是一整天。
画面一转,沈知念看到萧无涯孤身闯入贤王府,与萧天佑展开生死搏斗。尽管伤痕累累,他却毫不退缩,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最终,在一场惨烈的厮杀后,萧无涯倒在血泊之中,手中还紧握着她生前头上的那枚银簪。
萧无涯:念念,等着我……
他喃喃自语,闭上了双眼。
沈知念:不……不要!
沈知念惊呼一声,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她大口喘着气,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窗外,天色已微亮,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沈知念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玉佩,那是萧无涯前日硬塞给她的。
三日后,醉仙楼外暮色四合,鎏金匾额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沈知念与萧无涯并肩拾级而上,玄色披风下的软鞭随着步伐轻晃,她刻意与他保持半步距离,余光却忍不住扫过他腰间那枚半旧的玉佩——暗纹与萧无涯赠她的的那一半严丝合缝。楼内丝竹声与喧哗声交织,二楼雅间垂落的紫藤纹锦帘后,萧云音正将头倚在萧天佑肩头,金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暗室里划伤万娇娇时的寒光。
随着鎏金托盘呈上所谓的"西域雪莲花",沈知念瞳孔微缩。花瓣表面泛着不自然的幽蓝荧光,与太医令描述的真品特征大相径庭。萧云音摇着鎏金团扇率先出价,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一万两白银!这雪莲配本宫新制的步摇正合适。"她眼尾余光挑衅地扫过沈知念,艳丽面容上尽是得逞的笑意
萧无涯:三万两白银。
萧无涯的声音惊起满座哗然。沈知念正要提醒,却见萧天佑摇着折扇轻
萧天佑:景王对这朵花如此上心,莫不是藏着什么私心?
他饮尽杯中酒,茶盏中倒映的烛火随着动作晃了晃,在眼底凝成两簇诡谲的光。萧云音掩嘴娇笑,却在兄长看不见的角度,朝沈知念比了个抹喉的动作。
竞价声愈发激烈,沈知念突然掷出银针。针尖刺入花瓣的瞬间,黑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
沈知念:这根本是用曼陀罗花伪造的毒花!
全场哗然间,萧云音的翡翠护甲狠狠拍在桌面,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萧云音:沈知念!你敢污蔑皇室!
她转头望向兄长,眼尾泛红
萧云音:皇兄,她分明是针对我们!
萧天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却落在沈知念身上
萧天佑:既然如此,这拍卖便到此......
话音未落,楼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十名黑衣侍卫将醉仙楼围得水泄不通,阳光在他们腰间的紫藤纹佩上流转。沈知念握紧软鞭,却见萧天佑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萧天佑:误会一场,都散了吧。
他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袖中滑出的信笺轻飘飘落在她脚边。
回到沈府,沈知念展开信笺。素白宣纸上仅用朱砂画着半朵紫藤,边缘晕染的水渍却透出淡淡的沉水香。更漏声中,她对着烛火细看,终于在花纹间隙发现极细的蝇头小字
[子时,城西破庙。]
窗外的月光渐渐攀上屋檐,她望着案头萧无涯留下的玉瓶,想起白日里他挡在自己身前时衣袂带起的风,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子时三刻,沈知念独自来到破庙。断壁残垣间,冷风卷着枯叶掠过斑驳的梁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萧天佑倚着褪色的佛像,手中晶莹剔透的雪莲花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珍贵。他身后立着两名黑衣侍卫,腰间的紫藤玉佩与萧云音的护甲纹样如出一辙。
萧天佑:沈姑娘果然守信。
萧天佑将雪莲花递过来,雪莲的凉意透过锦帕传到沈知念手上
萧天佑:想要?很简单
他突然逼近,身上的沉水香裹着压迫感扑面而来。
萧天佑:离萧无涯远点。
沈知念后退半步,软鞭无声滑入掌心
沈知念:贤王此话何意?
萧天佑:何意?
萧天佑冷笑,伸手抚过腰间玉佩,上面的藤蔓纹路与信笺上的朱砂印记如出一辙
萧天佑:景王这些年为你做的事,还不够明显?西北军报莫名偏向沈家军,刑部案卷总能到你手上,就连这次雪莲骗局......
他故意拖长尾音
萧天佑:若不是他提前派人盯着西域商队,你以为能这般顺利拆穿?
沈知念想起萧无涯深夜送来的情报,想起他总是及时出现的身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沈知念:所以贤王认为,他对我的帮助,另有图谋?
萧天佑:萧无涯不过是个战遗孤,攀附皇室才有今日。
萧天佑突然攥住她手腕,雪莲花的光晕映得他面容阴晴不定
萧天佑:他接近你,不过是想借沈家军站稳脚跟。沈姑娘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他步步为营的算计?
他松开手,任由沈知念握住装着雪莲的锦盒
萧天佑:当然,沈姑娘欠本王一个人情,日后可别忘记。
沈知念想起前世萧无涯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想起他至死紧握的银簪,突然笑了
沈知念:贤王就这么害怕景王?
萧天佑:我只是在为沈小姐着想。
萧天佑整理了下袖口的紫藤纹饰,身后侍卫同时按住剑柄
萧天佑:莫要辜负本王的一番好意啊。
他带着众人转身离开,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唯有破庙墙角的蟋蟀在低鸣。
沈知念低头看着手中的锦盒,雪莲花的微光透过缝隙洒在她手背上。晚风卷起她鬓边碎发,她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破庙中回荡,惊飞了梁间栖息的夜枭。原来在这些人眼里,真情也能成为交易的筹码,信任不过是权谋的遮羞布。而那枚藏在袖中的玉佩残片,此刻正贴着她的肌肤发烫——她偏要在这权谋漩涡里,赌一赌萧无涯眼底从未说出口的深情,更要撕开这重重迷雾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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