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可的脊背撞碎冰瀑时,混沌之气正在他骨骼上篆刻第三道星纹。
下坠的狂风灌满残破道袍,人皇碑在掌心发出滚烫嘶鸣。上方堕仙崖正在崩塌,万千残剑化作银色洪流追逐而来,剑锋割裂的云层里,三重杀机如附骨之疽。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碾碎——后腰突然撞上凸岩,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剧痛中,他本能地将断碑插入岩缝。金属刮擦声裹着火星迸溅,下坠之势骤减,但握碑的虎口已然血肉模糊。
冰晶混着血水坠入深渊。
抬头时,瞳孔映出此生难忘的奇景:崩塌的山体间,那些沉寂千年的剑冢正在苏醒。锈迹斑驳的青铜剑、缠满咒符的玄铁剑、甚至半截玉质断刃,此刻皆挣脱岩壁束缚,如同朝圣般环绕着人皇碑飞舞。剑锋割破的虚空里,蓝紫色漩涡愈发狰狞,隐约可见金甲战船降下雷火锁链。
"抓住他!"
玄光追魂使的怒吼从云层传来,三支诛邪箭呈品字形封死退路。张小可咬牙拔出陷入岩壁的断碑,却发现那些追逐自己的残剑突然调转方向,在头顶结成密不透风的剑阵。
第一支箭撞上剑网的瞬间,整个堕仙崖响起凤唳般的清鸣。
七彩光焰从每把古剑的锈迹里喷涌,张小可的血液突然沸腾。他看见自己洒在断碑上的血珠正在碑面游走,勾勒出残缺的星宿图谱。当第二支箭穿透三层剑阵时,某种源自洪荒的悸动从碑文传入骨髓。
"不够...还要更多血..."
混沌的低语在颅内炸响,张小可鬼使神差地握住剑阵边缘的残剑。锋刃割开掌心的刹那,十丈内的古剑同时发出悲鸣,他的血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化作血线注入人皇碑的星图凹槽。
第三支诛邪箭袭来时,碑文终于完整。
时间仿佛静止。
断碑表面剥落的碎屑悬浮空中,每粒微尘都承载着亘古剑意。张小可的视野突然拔高,他看见自己的脊椎透出混沌灰芒,七十二处大穴亮起星辰光斑。那些追逐他的残剑开始解体,精铁化作流沙涌入伤口,在新生剑骨上镀出玄奥纹路。
"这是...淬剑?"
没等他理清思绪,头顶漩涡突然降下青色雷柱。这次的天劫与先前截然不同,电弧中游动着活物般的符文,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产生褶皱。最先遭殃的是玄光追魂使的箭矢——三支诛邪箭在雷光中汽化,追魂使本命法宝被毁,云端传来痛苦的闷哼。
血傀师的黑袍在三百丈外燃起幽火。
"小子,把碑文拓印交出来!"老魔尖啸着甩出三十六根噬魂钉,却在触及雷域时诡异地调转方向,"怎么可能?!区区筑基..."
话音戛然而止。
张小可的瞳孔缩成竖线。在他的视野里,那些噬魂钉的运动轨迹清晰可辨,就像凝滞在琥珀中的蚊虫。混沌之气自发涌向双腿,当他本能地侧身闪避时,竟在雷火交织的绝地踏出玄妙步法。
七步之后,岩壁上绽开血色莲印。
"踏天步?"血傀师的声音陡然变调,"这是初代至尊的..."
惊雷淹没了后续话语。张小可的残影还留在七步之外,真身却已出现在老魔背后。人皇碑裹着青色雷火横扫,简单粗暴的劈砍竟暗合某种大道至理。血傀师仓皇架起的骨盾瞬间龟裂,左肩至右腹裂开可怖伤口。
"不对!"张小可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刚才那招..."
混沌之气突然反噬。
经脉传来冰火交织的剧痛,新生剑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这才惊觉,自己挥霍的是尚未炼化的洪荒之力。血傀师化作黑雾遁走的狞笑还在回荡,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人皇碑吸饱精血后,竟开始抽取他的魂魄!
蓝紫色漩涡传出战鼓轰鸣。
五艘金甲战船突破云障,船首镶嵌的照妖镜射出刺目金光。张小可的皮肤在强光下泛起青烟,怀中青铜残片突然发烫,那些"九世尽"的刻痕渗出黑血。生死关头,他发狠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碑文中央的凹陷处。
"要死就一起死!"
混沌剑骨爆发出洪荒凶威。
以张小可为圆心,方圆百丈的时**然扭曲。正在降下的仙盟战船像是撞上无形屏障,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距离最近的追魂使最惨,他的玄光弓寸寸碎裂,右臂竟被时空乱流绞成肉沫。
"竖子敢尔!"
云层深处传来威严道喝,白玉般的巨手遮天蔽日。但更快的是一道狐影——九条雪尾卷起张小可的瞬间,时空裂隙在二人身后闭合。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巨手捏碎战船的恐怖威能,以及血傀师被余波震碎下半身的惨状。
...
当意识回归时,腐叶的霉味冲入鼻腔。
张小可艰难地撑开眼皮,发现自己躺在溪畔乱石堆。人皇碑斜插在五步外的淤泥里,碑面星图暗淡,那些吸饱鲜血的纹路竟组成新的谶语:
"九世尽,王座现。"
溪水突然泛起涟漪。
倒影中的少年令他毛骨悚然——破碎道袍下,新生剑骨将皮肤顶出锯齿状凸起,瞳孔变成混沌初开时的灰白色。更可怕的是后颈处,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暗金刺青,形似被锁链禁锢的王座。
"醒了?"
清冷女声从头顶传来。张小可猛然抬头,看见云璃昙赤足立于竹梢,九条狐尾在月华下若隐若现。她抛来酒葫芦的动作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说出的话语却令人胆寒:
"仙盟的猎天犬还有半炷香就到,喝完这口断头酒,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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