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凛永恒（六）

第六章 同居日常的刺绣事故与心跳守恒定律

梅雨季的阁楼总飘着潮湿的颜料味。

周迟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上摊开宋凛的运动卫衣。

针线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他咬着下唇，盯着卫衣下摆空白处——那里本该绣上漫画里攻的标志性狼牙项链，此刻却歪歪扭扭地躺着半枚线头打结的“狼牙”。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想起今早看见宋凛穿着这件卫衣训练，后颈的皮肤被汗水洇得发亮，突然鬼使神差地想把他画进衣服里。

“只是试试刺绣手感……”他对着空气嘀咕，针尖却在这时扎破指尖，“嘶——”

“周迟？”宋凛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来，“你又在搞什么艺术创作？”

“没、没什么！”他慌忙把卫衣塞进沙发缝，却在抬头时撞见镜子里的自己——耳尖红得比十字绣线还鲜艳，活像漫画里被抓包的受。

凌晨两点，客厅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迟从画稿中抬起头，看见宋凛正趴在沙发前蠕动，像只寻找猎物的大型犬。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干嘛？”

“我的卫衣不见了！”宋凛抬起头，头发翘成鸡窝，“明明洗完就放在这儿了！周迟，你有没有看见——”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迟猛地把绣绷藏在背后。

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在宋凛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

少年突然咧嘴一笑，膝盖撑在沙发上凑近，周迟能看见他后颈新冒的小痘痘，和自己昨晚画的一模一样：“原来在这儿啊。”

“我、我……”周迟的后背贴上沙发扶手，眼睁睁看着宋凛从缝隙里抽出卫衣，绣绷上未完成的狼牙项链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周迟，你绣的？”宋凛指尖抚过歪扭的针脚，突然笑出小括号，“怎么只有半颗牙？难道攻被受打掉了？”

“才、才不是！”周迟猛地夺回卫衣，却在拉扯间被绣线缠住手指。

宋凛伸手帮他解线，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原来你不仅会画画，还会刺绣？说，是不是想给我个惊喜？”

周迟的耳朵烧得能煎蛋。

他想起漫画里攻收到受亲手做的礼物时，会把人按在墙上亲到喘不过气。

此刻宋凛的膝盖正抵在他两腿之间，雪松味的沐浴露混着洗衣液清香扑面而来，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谁、谁要给你惊喜……只是……练练手……”

“练练手？”宋凛突然拽过他的手腕，在台灯下摊开掌心，“那这是什么？”

周迟的掌心躺着半枚绣废的银色狼牙。

他想起昨晚在刺绣店挑线材时，老板调侃“小情侣就该送定情信物”，耳尖发烫地选了和宋凛瞳孔同色的银线。

此刻那枚歪扭的狼牙被宋凛捏在指尖，像捏着颗跳动的心脏。

“送给我吧。”宋凛突然把狼牙贴在自己锁骨下方，那里正是疤痕的位置，“刚好遮住我的旧伤，像攻的勋章一样。”

“可、可是……”周迟看着那枚歪扭的狼牙，突然想起自己画稿里攻的勋章总是闪着金光，“太丑了……”

“不丑。”

宋凛突然低头，在他指尖轻轻吹了口气，“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亲手做的礼物，比铅球奖牌还珍贵。”

周迟的指尖突然发麻。

他想起宋凛抽屉里那堆皱巴巴的比赛奖牌，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医院诊断书。

此刻少年正把狼牙项链塞进卫衣口袋，露出半截银色线头，像条撒娇的尾巴。

“明天帮我绣完吧？”宋凛突然躺倒在他腿上，头发蹭过他膝盖，“顺便给体育部的兄弟们每人绣一个——他们看见我穿这件卫衣，都吵着要同款！”

“什、什么？”周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全、全部？”

“对啊！”宋凛仰头看他，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有个会画画会刺绣的天才男朋友——”他突然伸手戳了戳周迟的腰，“还是夜迟老师本人哦。”

周迟的指尖不受控地戳进宋凛腰侧。

少年发出夸张的惨叫，却在周迟慌忙缩回手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周迟，你听，我的心跳和你画的攻一样快。”

隔着薄薄的卫衣，周迟能清晰感受到宋凛的心跳。

那是比画稿更鲜活的节奏，像他笔下永远画不出的即兴乐章。

他想起漫画里攻对受说的经典台词：“你听见了吗？这是我为你跳动的频率。”

“吵死了……”他别过脸，却在宋凛坐起身时不小心撞了额头。

两人同时捂住脑袋，却在相视而笑的瞬间，被对方眼中的自己绊住心跳。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宋凛的指尖轻轻划过周迟手背的绣线勒痕：“下次刺绣记得戴顶针，不然我会心疼。”

“要你管……”周迟想抽回手，却被对方十指相扣地握住。

宋凛的拇指摩挲着他受伤的指尖，像在给漫画里的受包扎伤口：“管，当然要管——毕竟你是我的专属画家，未来孩子的妈。”

“谁、谁要和你生孩子！”周迟的反驳被宋凛突然凑近的脸堵了回去。

少年的鼻尖蹭过他的，呼吸喷洒在唇畔：“不生也行，那我们养两只猫——黑猫和橘猫，就叫‘夜迟’和‘宋凛’。”

“笨蛋……”周迟闭上眼睛，任由宋凛的嘴唇轻轻压上来。

这次的吻带着洗衣液的清香，比上次更慢、更软，像他笔下层层叠叠的樱花花瓣，落在心尖上，溅起细密的涟漪。

天亮时，周迟在备忘录里写下：

第49次社交失败，却学会了用顶针刺绣。

原来给喜欢的人做礼物，比画稿更让人手抖。

以及……他的心跳声，是世界上最好的伴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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