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玄风大军的火把海在北方翻涌,将半边天染成血红色。
秦御立在散修联盟临时搭建的木台高处,玄铁重剑垂在身侧,剑鞘上的星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
"三息,"他喉间滚动着低不可闻的呢喃,目光扫过台下严阵以待的修者们,"灵海境中期的修士呼吸频率该是三息一次,可有人...四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人群边缘,那个总爱裹着灰袍的鬼影正低头调整护腕,可本该稳定的灵息却像被风吹乱的烛火。
秦御注意到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块雕着玄鸟纹路的青玉,与玄风长老座下亲卫的腰牌如出一辙。
"灵月说过,狐族对谎言的气味最敏感。"秦御想起三日前药庐里,灵月替他敷药时突然皱眉,"那鬼影身上有股腐烂的蜜味,像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夜风卷起他额前碎发,秦御的指尖轻轻叩了叩心口。
九耀帝心在识海深处震颤,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忽然转身,对身侧警戒的弟子道:"替我盯着木台,若有异变立刻传讯。"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片被风卷走的枯叶,掠过人群边缘的竹篱。
鬼影的住处是间搭在松树林里的竹屋,窗纸透出昏黄的光。
秦御贴着树皮屏息,听见屋内传来沙哑的男声:"...玄风长老说了,只要你今夜引开巡逻队,他的暗卫会直接破了联盟的护山大阵。"
"可秦御那小子太精了!"鬼影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方才在城墙上盯着我,我连灵息都稳不住!"
"废物!"另一人冷笑,"玄风长老给你的聚气丹是白吃的?
你当自己真能跟着那小子成什么气候?
等我们踏平联盟,你这条丧家犬..."
"够了!"鬼影突然拔高声音,"我要的是玄风城的供奉令牌,不是听你骂街!"
秦御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认出第二个声音——正是玄风长老最器重的黑煞,那家伙左脸有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三年前在天宫演武场砍断过他的护心镜。
"原来如此。"秦御退入阴影,袖中星图碎片发烫,"难怪这两日巡逻路线总被玄风军提前截杀,难怪昨日送来的疗伤丹药里掺了缓气散..."
他转身时,松针上的露水沾湿了鞋尖。
回到木台时,方无痕正拎着酒葫芦灌酒,见他脸色沉如铁,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怎么?
出岔子了?"
"比岔子严重。"秦御将耳中听到的一字不漏说了,末了掏出从竹屋窗缝里捡到的半片碎玉——玄鸟纹的缺口与鬼影腰间玉佩严丝合缝。
苏婉儿正替伤员裹伤,闻言指尖一颤,药棉掉在血污里:"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直接抓他?
万一他狗急跳墙..."
"不能打草惊蛇。"秦御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玄风军寅时三刻到,现在揭穿只会乱了士气。
但..."他指节抵着下巴,"得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方无痕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木台嗡嗡作响:"老子这就去把那龟孙腿打断!"
"老方!"苏婉儿急得扯他袖子,"秦御说得对,咱们得稳着来。"她转头看向秦御,眼底泛着信任的光,"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
秦御的目光落在药庐方向——灵月正扶着伤兵出来透气,月光落在她发间的狐毛银饰上,泛着温润的光。
他心里一暖,指节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星图:"明日晨课,我要当众宣布一件事。"
寅时三刻,晨雾未散。
散修联盟的演武场上站满了人,晨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秦御立在演武台中央,玄铁重剑"嗡"地出鞘半寸,寒光惊得众人噤声。
"今日,我要宣布联盟新令。"他声音不大,却像钢针般扎进每个人耳中,"自今日起,所有外出执行任务的兄弟,需持我亲手盖印的令牌。"他举起一方青铜印,"这印上的星纹,与玄风军的玄鸟纹...天生相克。"
台下开始交头接耳。
秦御的目光似刀,扫过人群最后排的鬼影——那家伙正攥着腰间玉佩,喉结上下滚动,额头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另外。"秦御突然提高声音,"我要当众感谢一位兄弟。"他指向鬼影,"鬼影兄弟这几日替我盯夜,辛苦得很。"
鬼影的脸瞬间煞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秦御抬手抛来一物——正是方才他藏在怀里的半片碎玉。
"这玉,是玄风长老亲卫的腰牌。"秦御捏着碎玉,星图碎片在掌心流转出金光,"而另半块...在你腰间。"
全场死寂。
鬼影突然暴喝一声,转身就要往林子里跑。
可他刚动,三道身影已拦在他面前——方无痕提着酒葫芦,苏婉儿的淬毒飞针抵住他后颈,灵月站在最前,狐耳从发间钻出,红瞳里泛着冷光。
"你以为,我闻不出玄风军的血腥气?"灵月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银铃,"从你第一次靠近药庐开始,你身上就有腐肉混着麝香的味道——那是玄风军特有的迷香。"
鬼影瘫坐在地,裤脚渗出一片湿痕。
秦御走上前,从他怀里搜出一封染着玄风家徽的密信,展开时,上面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子时引开巡逻队,护山大阵自破...玄风。"
"原来如此。"人群中有人咬牙,"前日我和老三巡逻时遇伏,难怪玄风军早就在林子口等着!"
"杀了他!"
"剐了这叛徒!"
骂声如潮。
秦御却抬手压了压,目光扫过众人涨红的脸:"杀他容易,但玄风长老派来的,绝不止他一个。"他将密信举高,让所有人看清那枚朱红印鉴,"我们要让玄风知道,他的阴谋,破了。"
鬼影被捆着拖下去时,突然嘶声尖叫:"玄风长老说了!
就算我死,他的暗卫也会在子时——"
"堵上他的嘴!"方无痕抄起酒葫芦砸过去,酒液溅了鬼影一脸。
演武场重归寂静。
秦御望着北方渐起的尘烟,九耀帝心在识海轰鸣。
他能感觉到,灵月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目光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他能听见,方无痕在身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他能闻到,药庐方向飘来的草药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玄风军的先头部队到了。
"今日之后,"他低声对自己说,"真正的硬仗,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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