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室胶片

档案室的铁门在霍沉舟肩撞下发出生锈的呻吟，轴断裂的脆响混着天花板漏水的滴答声。蓝光电扫过积灰的档案架，惊起的霉斑在光束里翻滚如风暴。阮软背撞上某个金属柜，冰凉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衬衫刺进脊椎。

"小心！"霍沉舟的声音被突然倾倒的铁架撞碎。林雨晴的高跟鞋卡在地里，她踉跄着撞向排档案架，精心打理的卷发缠生锈的钉。标着"SV-0517备份"胶片盒从最高层滑落，擦着阮软的脚尖砸进积水。

霍沉舟扑来的身影在慢镜头里分割成无数帧。他左手接下坠的金属边缘，右手护住阮软后脑，显影液的味道突然浓烈得刺眼。林雨晴的羊皮底跟正碾在胶片开口处，但显影机已经自动读取到残留数据，墙上投影出五年前那个雨夜。

画面里林雨晴戴着医用手套，指尖捏着阮软的设计稿往碎纸机送监控死角处，有个模糊身影将撕碎的原稿一片片拼回。镜头突然切换，那个身影转过脸——霍舟下颌绷紧的弧线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白，他手边的台灯罩上还留着阮软画的笑脸涂鸦。

"原来你一直......"阮软的质问被金属柜二次倾倒的巨响截断。霍沉舟后背撞上铁架，血珠顺着生锈的边缘滚落。她摸到手温热，突然想起被保安拖走那天，有人用身体替她挡过飞溅的玻璃——那道月牙形伤疤的位置，此刻正在她掌心下重新渗出血珠。

林雨晴的冷笑档案架另一端传来。"精彩吗？"她晃着半截断裂的高跟鞋，"我特意选的监控死角，没想到霍总连清洁工休息室都装了摄像头。"她的香水混着霉味钻进鼻腔，像腐烂的杏子泡在福尔马林里。

霍沉舟突然抓住阮软手腕。他的拇指按在她脉搏处，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腕骨。"看仔细。"他带着她的手指划过投影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23:58分，你电脑里的设计稿还在。"画面切换，23:分时林雨晴的身影从书房暗门探出半个身子。

显影机发出卡带的杂音。最后定格的画面上，霍沉舟正把修复好的设计稿塞进奔驰博物馆纪念册里。那册子现在就在室角落的保险箱上，黄铜底座反射着蓝光电的冷光。

林雨晴突然扑向电源总闸。她的甲在黑暗中划过一道荧光，下一秒整个档案室陷入漆黑。阮软听见布料的声音，接着是金属柜被推倒的轰鸣。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她脸上，分不清是显影液还是。

"动。"霍沉舟的喷在她耳后，带着血腥味的潮热。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裹她肩膀，袖口残留的香槟味被雨水泡成了苦涩的酒糟味。黑暗中传来林雨晴的闷哼，接着胶片被彻底碾碎的脆响。

应急灯突然亮起。林雨晴站在电源开关前，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胶片。"真可惜。"她舔掉虎口处的显影液，"最后备份也没......"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霍沉舟已经举起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她篡改监控的完整录像。

阮软的指甲陷进掌心。五年前被拖出婚礼现场时抓烂红毯的痛感突然。她看着霍沉舟锁骨下方渗血的月牙疤，那形状完美契合她记忆中挡玻璃的伤口。档案室的排风扇突然启动，吹散了满地胶片碎片，其中一片粘在她鞋，上面清晰印着《SV-051》的原始日期。

林雨晴跟鞋声渐渐逼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她的香水味混着燃烧的塑料味，"那些设计稿的电子版早就......"

防火警报再次嘶鸣。这次是霍沉舟用纪念册砸响了手动报警器。喷淋系统启动的刹那，阮软看见他嘴唇开合，雨水冲走了后半句话，但口型分明是："奔驰博物馆，保险柜A7。"

林雨晴的尖叫被水声淹没。她扑向正在进水的显影机，水晶甲在面板上抓出刺耳的刮擦声。霍沉舟趁机拽着阮软退向安全出口，他的手掌紧她后腰，体温透过湿透的布料灼烧皮肤。

档案室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阮软突然挣开霍沉舟的手，转身按住他渗血的伤口。"为什么是月牙形？"她的声音比喷淋水声更轻，"那天飞溅的玻璃明明是三角的。"

霍沉的瞳孔在应急灯下收缩成针尖他背后是哗哗漏水的门缝，身前是阮软攥着他领带的手。领带早被血和雨水浸透，丝质面料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断裂。

"要盖住指甲的形状。"他的喉结在阮软掌心下滚动，"那晚你抓伤时候，林雨晴正在调监控。"

安全通道的绿灯突然熄灭。在彻底降临前，阮软看见霍沉舟从西装内袋掏出管烧伤膏——和她在斯图加特药房买的一模一样，管身上还留着五年前她随手画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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