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染的坐标

博物馆地下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喷淋系统渗漏的水珠在黑暗中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阮软的指尖还停留在平面图那个被血圈住的坐标上，湿透的衬衫紧贴后背，分不清是冷水还是冷汗。

"这就结束了？"

林雨晴的声音通过管道传来诡异的回声，钻戒摄像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像只不怀好意的眼睛。阮软侧身避开那道红光，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突然在排水沟边缘照见半截断裂的电缆——绝缘层切口平整得像手术刀划过的痕迹。

消防斧劈砍门锁的巨响震得耳膜发痛。阮软抓起设计稿塞进防水袋，碎钻耳环在动作间划过锁骨，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瑞士雪山上霍沉舟用体温捂热的登山扣。现在那枚耳环的内侧刻字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To R from H 2017.12.24。

"还在用他教你的方法。"林雨晴的高跟鞋声停在拐角处，钻戒敲击金属管道的节奏越来越快，"可惜这次他教错了。"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阮软的手电光束照见C3区域标牌下正在闭合的液压门。她扑过去时，铁门缝隙已经窄到容不下一根手指。金属闭合的闷响中，手机从口袋滑落，重症监护室的监控画面里，霍沉舟正扯掉呼吸面罩去够呼叫铃。

喷淋系统突然停止。绝对的黑暗里，阮软摸到电缆断口裸露的铜丝。绝缘胶带缠住手掌时，她听见自己血液滴在铁栅上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器。

"沉舟......"

这三个字刚出口，通道尽头突然亮起一点幽蓝的光。那光芒在积水地面折射出蛛网般的纹路，渐渐勾勒出莫尔斯电码的轮廓。阮软屏住呼吸，看着光点组成"···—·"的图案——和五年前滑雪场缆车柱上一模一样的暗号。

林雨晴的冷笑从身后追来："你以为他会来？"

钻戒摄像头的红光突然大，阮软转身时正看见那枚戒指被扔进排水沟。红光没入污水的瞬间，整个通道的喷淋装置同时爆开，高压水柱裹挟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她本能地护住设计稿，却听见金属门轴转动的呀声——C3区域的液压门正在重新开启。

"惊喜吗？"林雨晴的声音混在水声里变得模糊，"这道门后面有他留给你的礼物哦。"

阮软的指尖触到门缝渗出的冷风，手机突然在积水中亮起。监控画面里，霍沉舟的心电图正变成笔直的绿线。水珠砸在屏幕上，将那条直线晕染成起伏波浪，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海边的潮汐线。

"这次换我找到你。"

她攥紧耳环冲进液压门，身后传来林雨晴失控的尖叫："别进去！"钻戒摄像头在积水中炸开的电火花照亮了门内景象——整面墙的监控屏显示着同一个画面：五年前婚礼现场，霍沉舟甩开林雨晴的手冲向大门，却被六个保安死死按在地上。

通道顶部的通风管突然爆裂，阮软低头避过飞溅的金属碎片时，看见设计稿上的血渍以奇怪的角度折射蓝光。水珠顺着纸面滑落，荧光墨迹渐渐显现出立体字迹：镜面折射-钻石切面-32°。

"不可能......"林雨晴的高跟鞋声踉跄着逼近，"他不可能还留着这些！"

阮软将耳环举到眼前，钻石切面将幽蓝的光分解成十二道射线。当第三道光线扫过墙面霉斑时，那些褐色的斑点突然连成清晰的指纹——和消防栓上带血的指纹完全吻合。

液压门突然开始剧烈震颤，林雨晴的尖叫混着金属变形的哀鸣："你以为这就完了？看看你身后！"

阮软转身时，最后一块完好的监控屏正显示医院走廊的景象：主治医生举着除颤器冲进，而病床上的霍沉舟嘴唇翕动，口型分明是"C3"。

通风管里粉尘流动的沙沙声，像毒蛇游过干燥的落叶。阮软扑向角落的消防柜，玻璃碎裂声与爆炸的冲击波同时抵达。气浪将她掀飞时，碎钻耳环脱飞出，在漫天飞舞的设计稿碎片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

燃烧的监控屏残骸里，林雨晴扭曲的倒影正伸手去够某个红色按钮。阮软在浓烟中眯起眼睛，看见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与钻戒摄像头完全相同的戒指——内侧刻着"To Q from H 2017.12.24"。

"永远在C3等你。"

霍沉舟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阮软转头看见所有喷淋装置停止喷水，停的水珠里都映着那个莫尔斯电码。耳环落地的脆响中，C3区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金属声，一束激光穿透浓烟，在地面积水上烧灼出北纬32°的标记。

林雨晴的钻戒突然发出高频蜂鸣，她疯狂拍打戒指的动作让阮软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当时霍沉舟也是这样拍打冻僵的登山扣，笑着说："记住这个，哪天你要是走丢了......"

通风管第二次爆炸的气浪将两人同时掀翻。阮软撞在消防柜残骸上时，看见自己的血正顺着柜门上的指纹锁往下流那些血珠滴进锁孔时，柜门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被防水布包裹文件夹——封面是霍沉舟的字迹："给迷路的小兔子"。

"不！"林雨晴的尖叫混着电子设备短路的噼啪声，"那些是我的！"

阮软伸手够文件夹时，整墙的监控屏突然同时亮起医院病房的画面。霍沉舟的心电图恢复波动，青筋暴起的手正死死攥着床单，布料褶皱组成的图案赫然是"···—·"。

钻戒摄像头的红光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C3区域深处升起的机械运转声。阮软抱紧文件夹滚向角落，听见液压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闷响。黑暗中只剩下设计稿碎片燃烧的微光，以及远处持续不断的齿轮咬合声——像极了瑞士雪山上缆车启动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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