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记忆迷宫里的双生条形码

淡蓝色雾霭在废弃实验室里浮动，一层半透明的纱。阮软的指尖还停在霍沉舟心口那道被刮花的条形码上，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细微的电流感。培养舱的碎玻璃在他们边折射出扭曲的光，墙面上跳动的数据投影显示着「配对实验第49次失败」的血红色字迹。

"这上面的日期..."阮软突然缩回手，锁骨下的条形码隐隐发烫，"是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

霍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衬衫领口敞着，那道被刻意破坏的编码在蓝雾中着暗光不是实验编号。"他伸手想碰阮软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是保护程序的启动密钥。"

三十米外传来Q药剂玻璃管彻底爆裂的脆响。淡蓝色雾气突然变得浓稠，阮软转身时手肘撞到倾斜的培养舱，舱体表面蛛网状的裂痕突然亮起荧光。在那些交错的光线里，她看见自己锁骨下的条形码与霍沉舟心口的残缺编码正拼合成完整的数字序列。

神经共振的刺痛感像针扎进穴。闪回画面里林雨晴戴着橡胶手套，将两管药剂调换时钻戒在无影灯下反着冷光。阮软踉跄着扶住墙，掌心按到的金属板突然亮起全息投影暴雪中的缆车站。年轻五岁的霍沉舟跪在配电箱，后颈的芯片序列号现在分毫不差。他军靴碾着，手指发抖地往电路板里埋入某个装置。监控死角里，林雨晴的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针孔。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共生！"投影里的霍沉舟突然抬头，额发上的雪粒簌簌掉落，"这是屠杀！"

林雨晴的笑声从投影中传来，混着电缆短路的噼啪声。"α型实验体不需要感情。"她弯腰时钻戒斑划过霍沉舟颤抖的睫毛，"只需要服从。"

现实中的霍沉舟突然拽过阮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条形码正在渗出淡绿色液体，那些莹亮的液滴顺着锁骨滑落，在皮肤表面拖出荧光轨迹。培养舱的钢化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像藤蔓般在舱体表面疯狂蔓延。

"所以你刮花编码..."阮软挣开他的手臂，后背抵上正在崩裂的舱体，"是怕我知道怎么控制我？"

霍沉舟直接用手掌垫在她后脑勺与玻璃之间。崩溅的碎片划破他臂，血珠悬在皮肤上将滴未滴。"是怕他们找到你。"他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就像现在这样。"

天花板突然塌落一角。阮软在粉尘弥漫中看清培养舱内部——浸泡在营养液神经组织标本，标签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缩写。全息投影还在循环播放缆车站的画面：霍沉舟埋完芯片转身时，钻戒反射的光正照亮林雨晴藏在配电箱后的注射器。

"实验记录说配对失败..."阮软摸到后腰别的铜牌，金属边缘已经卷刃，"那我们算什么？"

霍沉舟突然把她扑倒在实验台下。整排培养舱在他们头顶连环爆裂，淡绿色液体像雨一样淋下来。他撑在阮软上方的手臂肌肉出凌厉线条，后颈的芯片在碎发间闪着异常红光。

"我宁愿你恨我。"碎玻璃在他背上划出纵横交错的血痕，"也不想你成为他们的武器。"

阮软突然僵住。她指尖触到的芯片持续发送信号，频率与林雨晴钻戒的反光完全同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金属脆响——是至少二十个注射器安全栓同时弹开的声音。

阮软在霍沉舟身下剧烈挣扎，指甲划过他渗血的手臂。"放开！"她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你早就知道我是实验体？"

天花板又塌落一大块，钢筋擦着霍沉舟的后背砸进地面。他纹丝不动地撑着身体，碎玻璃渣混着血滴在阮软耳边溅开。"不是实验体。"他声音压得极低，喉间滚动的频率与远处金属脆响诡异同步，"是唯一成功的共生载体。"

淡绿色液体突然从阮软锁骨下的条形码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细丝。那些荧光丝线像有生命般缠上霍沉舟渗血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后颈芯片的红光骤然增强。阮软看见自己手臂皮肤下浮现出与丝线同色的神经脉络，正随着芯片红光忽明忽暗。

"林雨晴给你注射的不是抑制剂。"霍沉舟突然抓住手腕，指腹按在跳动的脉络上，"是神经接驳催化剂他话音未落，整面墙的培养舱突然集体爆裂，淡蓝色雾霭被染成诡异的荧绿色。

二十米外的通风管道轰然炸开，三个穿防护服的身影端着注射器跃出。为首那人摘下面罩——林雨晴钻戒的反光正好刺进阮软瞳孔。"α型神经共生完成度98%。"她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机械感，"启动最终指令。"

霍沉舟猛地拽起阮软滚向配电箱后方。她撞进他怀里时听到肋骨传来不正常的震动频率，与自己皮肤下流动的荧绿脉络完全一致。那些在伤口上的丝线正在疯狂生长，像缝合线般将两人伤口强行粘合。

"听着。"霍沉舟突然咬破自己舌尖，血珠滴在阮软锁骨渗出的液体上，荧绿色立刻褪成淡蓝，"条形码是双向锁，我毁掉自己那半，他们就永远无法——"

林雨晴的注射器突然扎进霍沉舟后颈。芯片爆出一串火花，阮软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脉络瞬间发黑。霍沉舟反手拧断注射器，玻璃碎片划开他虎口时，阮软突然发现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与两人条形码相同的数字序列。

"共生程序一旦启动，伤害会同步反馈。"林雨晴踩着碎玻璃逼近，钻戒在雾霭中划出红色轨迹，"你忍心看他替你疼？"

阮软突然抓住霍沉舟流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条形码接触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电路系统突然过载，所有培养舱残余的液体腾空而起，在他们周围形成旋转的荧光水幕。她听见霍沉舟心脏在掌下疯狂跳动，频率逐渐与自己的脉搏重叠。

"不是控制。"阮软盯着林雨晴突然变色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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