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记忆深处的裂痕

警报声扭曲成八音盒旋律的刹那，阮软太阳穴炸开剧痛。无数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扎进脑海——霍沉舟深夜伏在实验台前销毁文件时颤抖的肩膀，他给自己后颈注射抑制剂时咬破的嘴唇渗出的血珠，还有婚礼后台那个被音响盖住的"对不起"。

"你早就......"她抓住霍沉舟烧焦的衣领，暗红脉络在皮肤下疯狂跳动。终端屏幕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五年前的婚礼后台在血雾中清晰起来。

鲜花簇拥的化妆间里，穿婚纱的阮软正对着镜子调整头纱。全息影像有些失真，但能看清她锁骨下的条形码在灯光下泛着淡青色。霍沉舟的西装袖口擦过她后颈时，阮软在现实里猛地一颤——当时她以为那是亲昵，现在才看清他指尖夹着的微型注射器。

"看褶皱。"现实中的霍沉舟突然咳出血沫，军装前襟已经浸透。他染血的手指划过全息影像，指向婚纱裙摆的蕾丝层。阮软瞳孔骤缩，那些她曾经以为的装饰花纹里，密密麻麻嵌着微型电路板，此刻在全息影像里正泛着与林雨晴钻戒相同的红光。

记忆里的霍沉舟突然暴怒。他砸碎香槟杯，玻璃碎片四溅时阮软看见他掌心有金属反光。"滚！越远越好！"当年的怒吼透过全息传来，现实中的阮软却注意到他暴起青筋的手腕在微微发抖。保安冲进来拖她时，霍沉舟转身的幅度刚好让西装外套扫过婚纱裙摆。

"你在覆盖控制器信号......"阮软声音发颤。暗红脉络突然刺向终端，读取出一段加密日志——婚礼前72小时，霍沉舟在实验室通宵改写程序，屏幕上的代码与她设计图里的暗号完全吻合。

霍沉舟突然剧烈抽搐。他心口的条形码下方裂开细缝，露出微型屏幕上闪烁的倒计时：11秒。阮软扒开裂缝时手指沾到冰凉的蓝色液体，和她五年前实验失败时见过的抑制剂一模一样。

"最终协议......"终端突然机械播报，"共生体记忆覆盖终止，开始执行最终指令。"

整面墙的培养舱同时爆裂。荧绿液体在空中凝成神经突触的形状，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成阮软从未见过的场景——暴雨夜的墓地，霍沉舟跪在某块墓碑前，正用军刀划开自己后颈取出芯片。墓碑上刻着的日期，正是她被赶出婚礼的第三天。

"密码是......"霍沉舟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像风中蛛丝，"你获奖作品的......"他突然呛出大口鲜血，染红了阮软胸前跳动的暗红脉络。那些脉络突然像获得生命般蠕动起来，刺入终端读取出一行被加密的日志：

「α型实验体最终协议：宿主死亡时启动记忆覆盖，确保阮软永远恨我。」

阮软耳边嗡的一声。她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五年每个获奖作品都藏着暗号——那是霍沉舟亲手埋下的求救信号。暗红脉络突然暴走，像无数血管刺穿终端设备，读取出的数据流在空气中组成血色投影：

五年前的实验室监控显示，林雨晴正往婚纱内缝入控制器。而霍沉舟站在监控死角，往自己后颈植入的芯片上滴血——那是阻断器的原型。

"你把自己......做成容器？！"阮软破音的尖叫惊飞了悬浮的荧绿液滴。霍沉舟的瞳孔已经扩散，但嘴角却扯出个释然的弧度。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有了力气，抓住阮软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掌心下的心跳微弱得不正常。阮软这才注意到霍沉舟胸口有条细长的疤痕——和她五年前最后一次实验失败时，手术台上那个"被销毁的瑕疵品"尸体位置完全相同。

全息影像突然闪烁出婚礼当天的隐藏视角：霍沉舟在阮软被拖走后立即扯下领结，那上面别着的微型装置正在发射干扰波。而林雨晴突然按住钻戒后退两步，戒指在她指根烫出焦痕。

"双向锁......"阮软机械地重复着，暗红脉络正自动修复霍沉舟心口的裂缝。终端突然警报大作，残破的屏幕上闪过林雨晴的实时监控——她正在通风管里爬行，手臂针孔里渗出荧绿液体。

霍沉舟的身体突然绷直。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军装后背"刺啦"裂开，露出皮肤下蠕动的金属光泽。阮软撕开布料时呼吸停滞——他整个脊柱都覆着与培养舱里相同的神经组织样本，此刻正随着林雨晴的接近而剧烈抽搐。

"走......"霍沉舟用最后的清醒推她，"程序反转需要......"他抽搐着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斐波那契数列......"

阮软突然想起设计图角落那些被评委称赞为"艺术灵感"的螺旋纹路。她扯开自己衣领，暗红脉络立刻在锁骨下排列成熟悉的数学序列。整个实验室的荧绿液体突然沸腾，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琴弦般共振起来。

"我宁愿你活着恨我......"霍沉舟的声音轻得像幻觉，"也不要你死得不明不白......"

通风管传来金属撕裂声。阮软抱紧霍沉舟滚到主控台下方，看见终端碎片映出林雨晴逼近的身影——她的右眼已经变成荧绿色，正顺着管道滴落粘液。

暗红脉络突然全部立起指向某个方向。阮软顺着感应看去，培养舱残骸里漂浮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她穿婚纱的背影，被血画箭头指向裙摆的某个褶皱。当年代替她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后颈有条形码的烙印位置与霍沉舟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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