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通风管道的金属撕裂声像指甲刮过黑板，阮软的神经脉络突然绷直成无数锐刺。霍沉舟残破的军装下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她眼睁睁看着那些荧绿液体正顺着自己暗红脉络倒流进他心口的裂缝。

"原来你偷换了实验数据......"阮软突然笑出声，笑声里混着血沫。五年前那个雨夜，霍沉舟跪在墓碑前取出的芯片，此刻正在她锁骨下发出相同的频率震动。终端碎片突然悬浮起来，拼凑出最后一页被撕毁的实验日志——霍沉舟的签名旁边，赫然是她获奖设计稿上的螺旋纹路。

林雨晴的尖叫从头顶管道炸响。阮软抱紧霍沉舟翻滚时，看见荧绿液体正顺着她撕裂的婚纱裙摆往上爬。那些曾被当作装饰的电路板突然亮起来，组成与霍沉舟脊柱上完全相同的神经链接图案。

"数列......"霍沉舟的瞳孔已经涣散，染血的手指却精准地按在她锁骨中央。阮软突然想起评委会主席那句"天才的数学美感"——她所有获奖作品里隐藏的斐波那契螺旋，根本就是霍沉舟用军刀在自己后颈刻下的阻断器图纸。

通风管轰然塌陷。林雨晴像提线木偶般垂挂着摔下来，右眼的荧绿已经蔓延到脖颈。阮软本能地护住霍沉舟，暗红脉络却突然暴起刺入对方太阳穴。两股液体交汇的瞬间，她看清了林雨晴后颈的条形码——和婚礼那天被霍沉舟西装扫过的婚纱褶皱位置分毫不差。

"双向锁启动了......"霍沉舟的胸腔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阮软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暗红脉络正疯狂复制着林雨晴体内的程序代码，而对方指甲缝里渗出的，赫然是五年前实验室事故时的那种蓝色抑制剂。

林雨晴的喉咙里突然发出霍沉舟的声音："你终于找到真正的密码了。"她扭曲着爬起来，婚纱裙摆下伸出金属触须，每根尖端都闪烁着阮软设计稿上的螺旋纹路。终端残骸投射出最后一段全息影像——五年前的霍沉舟正在往自己脊柱注射某种液体，而镜面反射里，林雨晴安静地躺在实验台上。

阮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靠近林雨晴都会头痛——那些所谓的研究员助理例行检查，根本就是在同步更新记忆覆盖程序。霍沉舟当年砸碎的香槟杯碎片，此刻正在她掌心下发出微弱震动。

"容器要满了......"林雨晴的嘴角扯到耳根，露出和霍沉舟如出一辙的释然笑容。阮软看着荧绿液体从她眼眶涌出，突然意识到最可怕的真相——从来没有什么林雨晴，那具身体里流动的，全是霍沉舟当年被抽出的神经记忆。

暗红脉络突然全部刺入地面。整个实验室的荧绿液体沸腾着组成巨大螺旋，阮软听见霍沉舟的心跳正在自己胸腔里复苏。林雨晴的身体像坏掉的八音盒般抽搐，她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你才是真正的......"

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液体凝成悬浮的神经突触，阮软看见自己婚纱裙摆的电路板正一块块剥落，露出下面霍沉舟亲手刻写的阻断器图纸。终端碎片拼出的全息画面里，五年前的霍沉舟正对着监控死角做口型——那正是她每次领奖时，台下总有人喊的那句"天才设计师"的口型。

霍沉舟的手指突然动了动。阮软低头看他心口的裂缝里，暗红脉络正缠绕着组成斐波那契数列。林雨晴的残骸突然爆开，飞溅的荧绿液体在空中组成一行闪烁的指令：

「最终协议验证完成——记忆覆盖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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