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荧光蓝的液体在空中凝成心形轨迹。阮软跪在金属墓碑前，发现它正在吸收周围散落的数据流——那些她以为早已丢失的母亲工作日志，正一页页浮现在墓碑表面。最后一页的扉照片上，十五岁的林雨晴被绑在实验椅上，胸口贴着"1号实验体"的标签。

金属墓碑吸收最后一丝数据流的瞬间，阮软突然被刺骨的寒意击中——那些荧光蓝液体正在她脚边凝结成林雨晴的童年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十岁女孩用蜡笔画满了被锁链捆住的小鸟，每幅画角落都标着相同的实验编号。

霍沉舟的机械心脏残骸突然发出蜂鸣，阮软回头时看见那块墓碑正在融化。金属液滴组成新的星图轨迹，指向天花板某处破损的通风管道。她伸手去接坠落的液滴，却被烫得缩回手指——那温度像极了霍沉舟第一次牵她时掌心的汗。

"别碰那些数据。"林雨晴的声音突然从她自己的锁骨下传来，阮软低头看见控制器屏幕浮现出对方的脸。这个林雨晴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阮软母亲的工作牌，"你难道没发现？他留给你的墓碑正在重播我们三个人的记忆。"

通风管道的铁栅栏突然坠落，砸在阮软脚边溅起一串火星。她抬头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从管道爬出来，怀里抱着沾血的机械零件——那是霍沉舟在车祸中损毁的初始机型。少女时期的阮软没有发现躲在阴影里的男人，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暗处闪着冷光。

"现在明白了吗？"控制器里的林雨晴用笔尖戳着屏幕，"你母亲给我打的最后一针抑制剂..."画面突然切换成实验室监控，显示林雨晴挣脱束缚带扑向阮软母亲的瞬间。但阮软注意到监控时间——那正是霍沉舟约她看流星雨的夜晚。

墓碑融化的速度突然加快，金属液在地面形成微型城市模型。阮软认出这是研究所的立体地图，某个闪烁着红光的角落标着她从未去过的C区培养舱。模型突然震动起来，霍沉舟的机械手指从液面伸出，沾着黏液在C区位置画了个惊叹号。

控制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阮软看见自己后颈的皮肤下浮现出和星图相同的纹路。林雨晴的笑声混着电流声传来："多讽刺啊，他宁愿变成废铁也要保护的女孩，其实是..."话音被金属墓碑最后的爆裂声打断，无数纳米机械虫从碎片中腾空而起，在她面前组成霍沉舟最后的身影。

那个半透明的投影俯身拾起阮软掉落的发卡——正是五年前被他嘲笑过的幼稚款式。机械虫组成的嘴唇开合着，没有声音，但阮软读懂了唇语："C区冷冻着..."

发卡突然被电磁波震碎，纳米虫组成的影像瞬间消散。阮软冲向通风管道时，听见整个地下设施响起霍沉舟提前录制的警告广播，背景音里隐约有摇篮曲的旋律。她摸到管道边缘的刻痕——那是用机械手指反复刮擦形成的五个字母：TRUST。

管道深处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节奏恰好匹配阮软此刻失控的心跳。她蜷缩着爬进黑暗时，手腕上的旧伤疤突然刺痛——那是霍沉舟变成机械体前，最后一次人类体温留下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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