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顾麟澈凯旋归来已经过去一日,而江霓月因为身子虚弱倚靠在美人榻上,就在这时,素月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江霓月强撑精神,缓声道:
江霓月:红衣:怎么了,慢点说
素月面色惨白,几乎带了哭腔:“春芽……春芽今夜掌灯时分!皇上宠幸春芽,还被封为宝林!”话音未落,江霓月手中的茶壶“咔嚓”坠地,瓷片飞溅间,她只觉天旋地转。那个眼神如煞的帝王,竟会宠幸曾陷害自己的人?
她强撑着孕身奔至沁夜宫,朱红宫门却横亘如天堑。当值太监阻拦:“圣驾歇寝,娘娘请回!”江霓月奋力撞开宫门,暖帐内春光乍泄——春芽青丝委地,半解的藕荷色中衣滑落香肩,而顾麟澈醉眼朦胧,里衣松垮垂落臂弯。“娘娘恕罪!是陛下......”春芽的辩解混着帐幔晃动声,刺得江霓月眼前阵阵发黑。
(他是喝酒了,并非本意)
更鼓声声,夜露渐重。江霓月倚着雕花槅扇,望着西窗渐白的天色怔忡出神。案头残烛噼啪炸开一朵灯花,将她苍白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云纹刺绣,喉间泛起铁锈味,她猛地攥紧帕子,将呜咽咽成一声叹息。第五次巡夜的梆子声穿透晨雾,殿外传来小宫女压低嗓音的议论:"卯时三刻了,娘娘还未合眼......"铜镜里人影憔悴,青黛未描的眉眼间,凝结着比晨霜更冷的寒霜。
夜复一夜,揽月殿烛影摇红。江霓月斜倚九曲榻,听着更鼓沉沉敲碎长夜,搅得她辗转难安。御膳房每日呈上的鹿尾羹、银丝卷皆原封不动,唯有那碗黑褐色的安胎药,在案上凝成冷透的苦霜。
直到有一日,江霓月被传唤至皇后的扶凤殿时,宫道两侧的铜鹤香薰正腾起袅袅白烟。跨过高高的朱漆门槛,只见皇后端坐在凤纹宝座上,手指轻轻叩击扶手:
阮晚晚:皇后:跪下
江霓月膝下青砖沁着寒意,她垂眸时余光瞥见他,她扫过顾麟澈斜倚龙椅,他骨节分明的指尖绕着慢条斯理地翻转,扇面金纹映着烛火明明灭灭,桃花眼却凝着寒潭般的冷意。当她终于抬头望向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帝王唇角勾起的弧度惑人至极,眼底却翻涌着比修罗场更可怖的嘲弄,仿佛早已洞穿这殿内每一句谎言,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江霓月:红衣:臣妾不知犯了何错。
解玉璃:丽贵妃:哼,恬不知耻
武羨儿(黎妃):(冷声嘲讽道)还真是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你与齐王在宫外苟且、眉来眼去,可曾有一刻想过皇上正在西北沙场上浴血奋战,为的是我朝的安宁?你如今所作所为,岂不是生生要给皇上扣上一顶难以洗刷的绿帽子?
阮晚晚:皇后:春芽,哦不,如今该唤你宝林了。将指正逍遥妃的证据呈上来,好教她心服口服。
春芽宝林莲步轻移,水红襦裙扫过青砖,双手高举锦盒:"谨遵娘娘懿旨!"盒盖掀开,一枚羊脂白玉佩泛着温润光泽,在烛火下流转,"这是从逍遥妃屋内暗格搜出的信物,正是她情哥哥所赠!"
江霓月望着那枚望舒佩,指尖微微发颤——这分明是二哥江追洲在她选秀前夜塞进行囊的物件
#江霓月:红衣:这……这不是
阮晚晚:皇后:从你寝殿搜出的物证,岂容狡辩?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人杖毙,连同腹中孽种一并绞杀!
侍卫的锁链哗啦作响,江霓月踉跄着被按倒在地。她最后一次望向高座上神色冰冷的顾麟澈,泪水模糊了视线:
#江霓月:红衣:陛下可还记得......那年出宫,臣妾说想买炊饼,你笑着问'怎的连买炊饼的银子都没了'?只求当年在集市上,那个肯为我付银子的温润公子.在……在看我一眼
顾麟澈垂眸凝视着跪伏在地的江霓月,桃花眼泛起猩红血丝。他抬手示意,御前太监捧着描金漆盘趋步上前,盘中青玉碗里的安胎药泛着袅袅热气,另一碗琥珀色药汁却在烛光下流转着诡谲光晕。
顾麟澈(皇上):做个选择。
帝王嗓音沙哑,折扇挑起她下颌
#顾麟澈(皇上):饮下这碗安胎药,朕便信你腹中血脉为我皇脉纯正,朕还你清白,更亲自替你簪发撤销你失仪妃的身份;若选另一碗......
他指尖划过那碗琥珀药汁,唇角勾起残忍弧度
顾麟澈(皇上):这是西域进贡的‘落星散’,饮之则胎元化水,尸骨无存。
殿内陡然寂静,唯有铜漏滴答声混着众人屏息。
江霓月望着那碗泛着幽光的毒汁,腹中胎动如擂。她想起昔日她撒娇卖萌,西域公主耍赖,他第一时间护着自己,此刻却化作眼前致命威胁。喉间泛起腥甜,她忽而轻笑出声,泪水砸在帝王手背:
#江霓月:红衣:陛下出征时,臣妾月信方至......在皇上收复肃州刚好
话未说完,折扇已狠狠抵住她咽喉
顾麟澈(皇上):聒噪。
#顾麟澈(皇上):三息之内不选,朕便撬开你的嘴,让这碗毒药,连同你腹中孽种一起,尸骨无存
江霓月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笑意,未待顾麟澈话音落地,便伸手攥住那碗泛着幽光的"落星散"。琥珀色药汁顺着碗沿滴落在她茜色裙裾,转瞬洇出深色痕迹。她仰头一饮而尽时,喉间滚动的弧度让满殿寂静如坟。
顾麟澈(皇上):你…
顾麟澈周身骤然腾起肃杀之气,他猩红着眼,猛地一脚踹向身旁案几。檀木长案轰然倒地,金玉盏碟碎裂飞溅,烛台倾倒的刹那,烛火在青砖上燃起幽蓝火苗。殿内妃嫔们纷纷伏地,丽贵妃颤抖着往皇后身后缩去,唯有春芽宝林眼底闪过一丝窃喜,作为这种绝对暴君,真正处于绝对上位者之姿,靠掀桌立威不过是弱者行径。真正的王者,连发怒都带着让人甘愿臣服的气场,而非如妇人般摔砸器物,那样的行为,永远无法触及君威的实质,这是所谓的三重君威。
江霓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苍白如纸的唇微微张合,气若游丝地吐出:
#江霓月:红衣:这孩子就是……
话音未落,双眼一翻,整个人直直向前栽倒。
顾麟澈望着瘫软在地的身影,墨色长眉狠狠拧起。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黑色披风下的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内死寂一片,唯有他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丽贵妃等人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帝王。
他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沉声道:
顾麟澈(皇上):花芷,给朕救活她。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已轻盈掠入殿内。花芷身着月白色纱裙,腰间水蓝丝软烟罗系成的蝴蝶结随步轻颤,宛如溪畔摇曳的鸢尾。她墨发半挽,斜簪一支以银丝缠绕藤蔓、缀着珍珠蕊的薇灵簪,晶莹珠玉随着动作轻晃,映得她本就如玉的肌肤愈发通透。少女未施粉黛的面容清丽出尘,唯有眉间一点朱砂痣为这份素净添了几分灵动。
花芷(医女):属下遵旨。
她垂眸行礼,声音清泠如泉。作为花海药王谷谷主,她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此刻广袖轻扬,随身药箱已稳稳落在掌心。众人皆知,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当年被歹人掳至深山,若不是狩猎途中的皇上也就是顾麟澈一箭射杀匪首,救下奄奄一息的她,或许世间便再无这妙手仁心的女医。自那之后,她便追随帝王踏入宫墙,以医术为刃,成了他暗处最锋利的守护。
江霓月再睁眼时,殿外已换了萧瑟月色。顾麟澈立在蟠龙柱下,只抛下一句
#顾麟澈(皇上):来人,将逍遥妃打入冷宫
顾麟澈(皇上):(抬手)
李福来展开圣旨,声音洪亮而尖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逍遥妃江氏居宫失德,与宗室亲王私相授受,秽乱宫闱,悖逆伦常,有辱天家清誉。更于养心殿御前失仪,大不敬之罪昭然。着即褫夺妃位,贬为庶人,终身不得复立。自诏下之日,押入冷宫闭门思愆,永禁佩戴钗簪珠翠。其妃嫔冠服、仪仗器物,即刻追缴入宫。内宫诸人,务必恪遵圣命,不得懈怠。钦此!”
江霓月:红衣:皇…皇上
#顾麟澈(皇上):滚
那日被侍卫粗暴拖出大殿,在冷宫里:想起那所谓的落星散,她才知道,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另一碗安胎药,皇上并没有对她狠下杀手。
她想起,顾麟澈俯身贴近她耳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冰冷的肌肤上。他的声音裹着从未有过的沙哑,像是刀刃在割裂心脏:
顾麟澈(皇上):就算不是朕的皇儿,又何妨......世人都说朕是暴君,可......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最终无力地垂落
#顾麟澈(皇上):遇到你,朕连举起长枪的勇气都没有了......
寒意顺着青砖爬上脊背,她猛然想起顾麟澈凯旋那日“管好你腹中的东西。”那时她攥着裙摆跪得发抖,如今才明白什么意思。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宫墙,她望着铜镜里凹陷的眼窝与枯黄的唇色——因冷宫潮湿染上的咳疾,加上妊娠恶阻,苍白面容再不复昔日盛宠时的明艳。可即便如此,攥紧帕子的手仍泛起青筋,她要夺回圣心,要让顾麟澈知道,这孩子确是他骨血。
又过一日,冷宫
忽有冷香萦绕鼻尖,太后身边的岚姑姑推开冷宫的门进来,:“姑娘可还记得,太后说过什么?”话音未落,江霓月已猛然抬头,恍惚间又听见什么:“在这宫里,哀家与皇上都是你的靠山。”
江霓月盯着掌心安神药丸,忽然冷笑出声
江霓月:冷宫妃子:皇上是我的靠山吗?
江霓月攥紧药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江霓月:冷宫妃子:那座能遮风挡雨的靠山,如今却亲手将我推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冷宫。
岚姑姑望着她发间凌乱的碎发,轻声道:“娘娘可知,皇上命人每日往冷宫送的炭火,比沁夜宫还多三成?”话音未落,江霓月已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玉药瓶上,洇开暗红痕迹:
江霓月:冷宫妃子:多三成炭火又如何吗?
#江霓月:冷宫妃子:若真是靠山,又怎会任由那些妃子将我指为不洁之人?
江霓月:冷宫妃子:说我跟齐王苟且
岚姑姑执起江霓月枯瘦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细纹,沉声道:“娘娘可知,自古冷宫中的妃子若想重获圣心,无外乎三重法门。其一,需有倾国之色,叫皇上见之难忘,魂牵梦萦;其二,当重拾初入宫时那份矜贵傲气,以傲骨撩拨圣心;其三……”她目光落向江霓月的小腹,“便是这腹中麟儿。娘娘若能平安诞下皇嗣,再设法消弭皇上心中疑虑,届时母凭子贵,圣眷复隆可期。”
江霓月突然掩面而泣,声音哽咽破碎:
江霓月:冷宫妃子:皇上曾命我卸甲收野性……
她蜷缩着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江霓月:冷宫妃子:可我本是家中幺女,自幼被父兄捧在掌心,哪曾受过这等折辱?
泪水滑过脸颊,她望着冷宫中结满蛛网的宫灯,忽而冷笑出声
江霓月:冷宫妃子:如今困在这冷宫,倒教我明白了——若想活下去,那身野性,才是我最锋利的甲胄!
江霓月垂眸望着自己布满冻疮的双手,忽而轻笑出声:
#江霓月:冷宫妃子:娘亲曾跟我说过伴君如伴虎,从前我只当是戏言......
喉间泛起苦涩,她仰起头,望着梁间垂落的蛛丝
江霓月:冷宫妃子:如今方知,那与我同床共枕之人,分明就是盘踞九重宫阙的猛虎。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旧锦被上的暗纹,江霓月声音愈发沙哑:
#江霓月:冷宫妃子:他一声怒喝,便能掀翻天地;一道眼神,便可令后宫震颤。那森然君威似寒霜刺骨,稍有不慎,便要被撕咬得粉身碎骨......
寒风卷着枯叶扑进殿中,她抱紧单薄的身子,喃喃低语:
江霓月:冷宫妃子:这宫里的恩宠,原是比刀尖上的蜜还要危险百倍。
岚姑姑望着蜷缩在霉斑遍布被褥里的少女,眼底泛起疼惜。烛火在冷宫中明明灭灭,映得江霓月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她不过才双十年华,入宫那日,便在选秀当夜被突如其来的皇上。
敬事房的太监们说要登记到侍寝记录,便被皇帝一声令下不可。这样不合规矩的临幸,自然不会记在侍寝记录上。可传开就是:守在太后身边多年的岚姑姑便知这深宫里又多了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侍寝记录是后宫女子的“保命符”,记录着皇帝宠幸的时间、人选,将来诞下皇嗣,全靠这白纸黑字证明血脉正统。而眼前这小姑娘,连这点保障都没有,却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求生。
江霓月突然攥紧岚姑姑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江霓月:冷宫妃子:岚姑姑,这皇宫里,是不是皇上一句话,就能定人一辈子生死吗?
她抬眼望向漏风的窗棂,外头的月光被宫墙割裂成细碎残片
江霓月:冷宫妃子:那日他一脚踹翻长案,我便知道,在这九重宫阙里,妃子的人命在他眼里贱如蝼蚁。
岚姑姑望着少女眼底翻涌的恐惧与不甘,轻轻叹了口气,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傻姑娘,何止是生死?皇上一念,能让你从云端坠入泥沼,也能......”话音戛然而止,她转头看向墙角那坛新换的药渣,“也能在雷霆之怒后,杀了你。”宫灯突然剧烈摇晃,烛火明灭间,
江霓月:冷宫妃子:(点了点头)
#江霓月:冷宫妃子:(突然想到什么)岚姑姑,可有什么法子能
岚姑姑凝视着少女急切的面容,指尖轻抚过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沉声道:“奴婢会为您安排生产之前的每日生活,调养身子、研习礼仪,自会有周全的章程。可关键......”她顿了顿,“还得靠娘娘自己。
自那日起,冷宫的铜炉便终日煨着炭火。岚姑姑每日辰时准时携来食盒,白瓷碗里盛着精心熬制的雪梨汤,清甜汤汁浸润着润肺的川贝,袅袅热气氤氲间,驱散了几分寒宫里的潮气。未时三刻,琥珀色的安神汤准时奉上,汤中漂浮的合欢花与夜交藤随着轻晃的碗盏舒展,安神助眠的药香漫过霉斑遍布的宫墙。
戌时,雕花食盒里的莲子汤总还带着灶火余温,圆润的湘莲炖得软糯,点缀着几粒枸杞,清甜滋补。最末那碗深褐色的安胎药,是花海药王谷特供的秘制药方,岚姑姑总要亲手盯着小火慢煎两个时辰,待药汁浓稠如蜜,才小心翼翼地捧到江霓月面前:“娘娘趁热服下,这方子最是养胎,里头还添了几味固元的药材,最合您如今的身子。”
每夜看着江霓月将汤药尽数饮下,岚姑姑才会放下心来,在昏黄的烛火下仔细记录着每日饮食与胎象,绢纸上的字迹工整如簪花小楷,仿佛在书写着一场与命运的无声博弈。
岚姑姑将青瓷碗收入食盒,指尖轻轻抚平江霓月鬓边碎发:“娘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腹中皇嗣容不得半点闪失。”
江霓月捧着尚有余温的药碗,颔首轻声
江霓月:冷宫妃子:嗯,多谢姑姑照拂。
“伺候主子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岚姑姑敛衽行礼“何况如今您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望向殿外呼啸的北风,枯枝在暮色中摇晃如鬼爪,“外头天寒地冻,风刀子刮得人脸生疼,娘娘只管在屋内安心养胎,万事有老奴周旋。”说罢又将新换的手炉塞进江霓月袖中,这才提着食盒缓步离去,厚重的棉帘落下时,隔绝了满院风雪。
话音未落,一阵清越笛声忽从宫墙之外飘来,曲调苍凉如塞外风沙,却又隐隐夹杂着几分温柔。江霓月下意识攥紧手炉,正要推开门探究竟,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刺骨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屋内。
江寒声(大哥):西宝
熟悉的声音带着沙哑与疲惫。江寒声身披大氅,肩头落满白雪,腰间还别着那柄北疆带回的弯刀。他大步上前,瞧见妹妹消瘦的面容,眼底闪过心疼
江寒声(大哥):你哎
#江霓月:冷宫妃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望着江寒声肩头未化的白雪,嗓音因惊喜而发颤。
江寒声反手阖上门扉,带起的风掀动墙角蛛网。他摘下染霜的皮手套,目光掠过她凹陷的脸颊,喉结滚动半晌才开口:
江寒声(大哥):哦......处理一点事。
指腹擦过她眼下青影,忽又猛地转身解下披风,
江寒声(大哥):北疆带了些保暖的皮毛,给你做件新披风
没聊上几句,江寒声便神色凝重地起身告辞,临走前将一包北疆带来的药材塞进她手中。殿门再度合拢的瞬间,寒意与孤寂如潮水般重新漫来。江霓月倚着冰凉的宫柱缓缓滑坐在榻上,在黑暗中闭上双眼,纤长手指轻轻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似是汲取着生命的温热,不多时便坠入沉沉梦乡。
翌日卯时三刻,铜漏滴水声里,岚姑姑已利落地安排完一众丫鬟洒扫、煎药诸事。她踩着满地霜花匆匆赶来,裙摆扫落廊下冰棱,掀开厚重棉帘便轻声询问:“娘娘,昨夜睡得可安稳?”见榻上人影微动,忙上前将新煮的红枣粥搁在案头,“今晨特地添了安神的酸枣仁,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江霓月端起青瓷碗,将温热的粥饮尽数饮下,只觉一股暖意顺着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轻轻放下碗盏,眉间却笼上愁绪
江霓月:冷宫妃子:姑姑,这屋内湿气太重,总觉得骨头缝里都浸着寒意。
岚姑姑神色一凛,伸手探了探墙角的青砖,触手一片阴湿,不禁蹙起眉头:“娘娘怀有身子,最是冻不得。可这殿内也不能贸然安置火盆,若是被皇上知晓您在此处过得‘舒坦’......”她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太后娘娘虽有心照拂,但若真触怒了皇上,便是太后也无能为力。这宫中规矩森严,皇上若怪罪,便是太后娘娘也害怕担上‘干预后宫’的罪名。”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熏着艾草的丝帕,轻轻塞到江霓月手中:“且先用这个祛祛湿气,待老奴再想法子。只是眼下,娘娘千万要忍耐些......”
又过了一日,卯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落,岚姑姑便踩着满地霜花而来。雕花食盒层层打开,白瓷碗里盛着还冒着热气的雪梨汤,梨肉炖得软糯,几缕陈皮丝漂浮其上,清甜香气混着药味驱散了冷宫里的霉潮。
“娘娘先用这润肺的雪梨汤开胃。”岚姑姑将汤碗递到江霓月手中,又取出另一盏琥珀色的液体,“这安神汤添了新采的夜交藤,昨夜瞧着您咳了半宿,喝了定能睡个安稳觉。”
紧接着是煨得绵密的莲子汤,粒粒湘莲裹着浓稠汤汁,最后那碗深褐色的安胎药,依旧是小火慢煎两个时辰的老方子。岚姑姑守在一旁,看着江霓月将汤药尽数饮下,才轻声道:“太后娘娘特地吩咐,药材只管从御药房拿最好的......娘娘放宽心养着,总会等到出头之日。”
进食完毕,岚姑姑轻轻替她掖好锦被边角,指尖掠过她眼下淡青的阴影,暗自叹了口气。殿外北风呼啸,却吹不进这方被毯子裹住的小小天地。江霓月蜷缩在毛绒毯子里,闻着毯角残留的艾草香,恍惚间又回到了北疆暖阁——那时她也是这样猫在兄长怀里,听着窗外落雪,沉沉睡去。
睡到夜半,她忽然感到周身渐暖,如浸在春日溪水中。朦胧睁眼,只见漆黑殿内竟跃动着橘红火光——正中央摆着个精铜火盆,兽首衔环的纹饰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将结着冰花的窗纸都映得暖融融的。火盆里的松炭噼啪作响,火势却渐渐微弱,她恍惚间看见剪影似的宫人身影一闪而过,檐角铜铃随北风轻晃。
次日清晨,岚姑姑推开门时猛地驻足,目光落在将熄的火盆上,指尖轻轻抚过盆沿鎏金纹路:“立冬了,皇上照例要体恤各宫......”她转身望向江霓月惊讶的神情,嘴角微扬,“谁知这冷宫里竟也分到个火盆,且瞧这形制,比个宫还要多出三分纹饰。”
铜漏滴答声中,岚姑姑拨弄着火盆里的残炭,手指沾了星点炭灰:“许是皇上......”话未说完便被咳嗽声打断,她忙取来披风裹住江霓月,“总之是好事。娘娘且暖着,老奴这就去御药房再讨些银丝炭来——这火盆啊,怕是要烧上整宿呢。”
江霓月望着火盆上精美的兽首衔环纹,指尖轻轻拂过凸起的纹路:
江霓月:冷宫妃子:姑姑,这‘三分纹饰’是何意?难道连分配个火盆也要讲究?
岚姑姑沉默片刻:“娘娘有所不知,这宫廷器物最讲究等级。就说这火盆,答应位份用素面铜盆,贵人可饰缠枝纹,嫔位以上方能用兽首纹......”她指腹划过火盆边缘的云雷纹,“您这火盆上的饕餮纹,按规制该是正三品以上妃嫔才有资格用的。”
殿外突然传来宫娥低语,岚姑姑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轻:“皇上给冷宫里的您送来这等器物......怕是在告诉六宫——您虽暂居冷宫,却仍是他心里头,最宠爱的心尖宠。
江霓月攥着安胎药碗,指尖因药汁温热而泛出淡淡红痕。岚姑姑伸手替她抚了抚后腰,触到她因久坐而僵硬的脊背,不由得轻叹:“娘娘,您身子日渐重了,这都八个月了......”她指腹轻轻掠过案上堆积的安胎药方,“昨儿太医院新来的胡太医说,胎位倒是稳当,只是您总这么忧心忡忡的,恐伤气血。”
殿外隐约传来立冬后第一场雪的簌簌声,岚姑姑将软垫又往她腰后塞了塞“老奴已让小厨房每日添些鹿肉粥,补补身子。待过了腊月,等您平安诞下小皇子......”话音未落,忽闻远处景阳钟响,惊起檐下寒鸦。她下意识望了望紧闭的殿门,岚姑姑离开了
夜半子时,铜漏滴到第五声,窗纸突然发出“哗哗”轻响。江霓月裹着棉被起身,刚触到冰凉的窗闩,一阵狂风卷着雪粒劈面而来,烛火“噗”地熄灭。她摸索着去够窗棱,指尖尚未碰到木栓,绣鞋突然绊到三足香炉——“哐当”巨响中,香炉滚落在地,香灰四溅。
剧烈的腹痛如潮水般涌来,她死死咬住袖口压抑呻吟,冷汗瞬间浸透中衣。小腹的坠痛一阵比一阵急,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撕扯脏腑。外头风雪呼啸,冷宫偏僻,连值夜宫娥都缩在暖阁打盹。她扶着墙勉强挪到榻边。
江霓月攥着染血的丝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剧痛中勉强维持一丝清明。她强撑着身子摸到窗边,对着黑夜中隐现的黑影颤声唤道:
江霓月:冷宫妃子:暗九
黑影如鬼魅般落在檐下,在雪光中泛着冷芒。暗九单膝跪地时,看见江霓月裙裾已被血浸透,目光瞬间凝固:
暗九(厉皇暗卫):娘娘
江霓月:冷宫妃子:去......去求皇上......
她抓住窗棂的手指因用力而青白
江霓月:冷宫妃子:就说......说我怕是等不到腊月了......
话音未落,又一阵绞痛袭来,她眼前发黑,险些栽倒。暗九猛地起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风雪中。
长春宫西偏殿的暖阁内,云池月(位分:在答应左右)倚在皇帝身侧,素手攥着只掐丝珐琅手炉,忽听殿外檐角铜铃骤响,暗卫压低的禀报声穿透雕花槅扇传来。她垂眸掩住眼底慌乱,旋即托起陶碗,将新酿的梅花酿送至帝王唇边:"陛下批阅奏折到这么晚,嫔妾给您松松筋骨。这些腌臜事儿扰了圣心,可不值当~"皇帝握着芙蕖那纤细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抬手挥退了暗卫。殿外风雪呼啸,将手炉里渐冷的余温卷得一干二净。
暗九只能退下
冷宫那边,正当江霓月在剧痛中意识渐散时,冷宫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寒声的妻子云纾身披猩红斗篷,踩着满地积雪撞开殿门,身后跟着四个裹着厚棉衣的产婆,怀中还紧紧抱着个塞满炭包的锦盒。
云纾:西宝
云纾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握住小姑子冰凉的手,转头厉声吩咐
云纾:快将产褥铺上!把暖炉都搬进来!
她解下斗篷裹住江霓月颤抖的身子,指尖抚过对方额间冷汗,声音发颤
云纾:别怕,嫂嫂在这。幸好你大哥不放心你,让我赶来宫里,就知道你提前生产了
产婆们手脚利落地架起铜盆烧水,云纾亲自将锦盒里的温热药汤送到江霓月唇边:
云纾:来,先喝一口
#江霓月:冷宫妃子:(喝了一口)
产婆们赤脚踩在青砖上,铜盆里的热水腾起白雾,将结着冰花的窗纸熏得模糊。产婆握着江霓月汗湿的手,用帕子替她擦去额间冷汗:“娘娘挺住,太医说您胎象稳当,不会有事的。”一旁的丫鬟们抱着新裁的产布来回奔走,生锈的剪刀在火盆上炙烤,发出“滋滋”轻响。
江霓月用力咬撕第三块帕子,指甲几乎掐进一个老产婆掌心。她想起冷宫这八个月来,每日雷打不动的安胎药与滋补汤,想起岚姑姑半夜起来替她揉腿消肿的身影——那些浸着艾草香的日夜,此刻都化作腹中剧痛里的一丝暖意。“用力!看见头了!”产婆的喊声刺破风雪,。
卯时三刻,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一声清亮的啼哭终于撕裂寒夜。老产婆颤抖着接过裹在锦被里的婴儿,见那皱巴巴的小脸正攥着小拳头呜咽,产婆们笑着道贺“小皇子平安”,云纾却注意到江霓月已晕死过去,指尖抚过她腕间银镯,忽然望向窗外渐熄的火盆:这孩子来得艰难,往后的路,怕是要比寻常皇子多几分波折了。
就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环佩玉振轻响由远及近,青石板上的积雪被踏得簌簌作响。云纾回过头,云纾从产婆手上接过她怀中裹在锦被里的婴儿,而男婴正不安地扭动,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沾着未拭净的胎脂,粉嫩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着锦被边缘金丝绣的云纹。而周围那沉稳却裹挟着压迫感的步幅,分明是帝王独有的节奏,这是分明是上位者登场了。
未见其人,先显其威
真正掌权的上位者登场的感觉
一个不怒自威、气场阴鸷的掌权帝王来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插入:小玉瑞真可爱)
帐外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一袭漆黑如夜的织锦披风扫过门槛,其上金线绣的山海云雷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帝王腰间的血玉螭龙佩随着步伐轻晃,红玉髓镶嵌的龙目仿佛凝着血丝,腰间九环玉带泛着冷光,羊脂白玉雕琢的螭龙纹扣将整条玉带绷得笔直,随着他每一步落地,玉带表面折射的寒芒便如刀刃般割裂空气。那玉带束在漆黑锦袍间,勒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连帝王呼吸间的威压,都能顺着这玉带化作实质,将周遭一切尽数碾碎。而他目光扫过云纾怀中的婴儿时,那双沉如寒潭的眸子骤然泛起涟漪,却比往日更冷三分
举手投足皆是规则:环佩步幅暗合礼仪节律,每一步都是皇权在丈量空间;
服饰配饰皆是兵器:血玉、寒玉、金线纹样,无不是权力的冷硬外壳,连呼吸都裹挟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慑;
眼神动静皆是天威:看婴儿时眸中涟漪不是柔情,而是上位者对“新变量”的审视,寒意骤起间已决定生死权重。
身披漆黑织锦披风,衣襟袖口以金线绣就山海云雷纹,行走时衣袂翻卷如墨浪奔涌,暗纹在烛火下泛着金红细芒。内着黑色素缎常服,隐现十二章纹刺绣,日月星辰随步伐流转于衣摆。腰间革带悬螭纹玉璧,环佩轻响间,无形威压自周身漫溢。足下龙靴银丝盘绣的真龙栩栩如生,龙目嵌金、龙须飞扬,每一步落下,青砖都似在震颤,靴底银饰与地面相击,龙吟般的声响回荡廊道。风卷着他的袍角猎猎作响,所过之处,满地凌乱锦帕与干涸血渍都被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得簌簌发颤。他踏入帷帐的身影,仿若挟着千军万马,将沉沉威压也一并裹挟而入一步踏进帷帐,他颤抖着握住江霓月毫无血色的手,指腹抚过她掌心被帕子磨出的血痕,喉结滚动: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鸣玉……
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从床榻传来,江霓月睫毛轻颤,在剧痛中缓缓睁开眼,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江霓月:冷宫妃子:你…
……
御前太监弓着身子疾步上前:“皇上!产房血光冲煞,孕妇污秽恐伤龙体,还请圣驾移驾偏殿......”
御前太监话音未落,帝王周身骤然腾起森冷威压。他垂眸睨着眼前人,漆黑瞳仁像淬了冰的利刃,蟒纹团补在那目光下竟似蜷缩的蛇。未等太监再开口,帝王修长指节已掐住对方下颌,九环玉带随着动作撞出清脆声响,惊得殿内众人屏气噤声。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真聒噪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滚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朕乃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区区血光,何足惧?
话音如重锤砸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他袖中龙纹暗金滚边飞扬,周身散发的三重君威似实质般压来,御前太监瞬间瘫软在地,蟒纹团补在威压下皱成一团。
帝王居高临下睨着瑟瑟发抖的太监,眼中尽是上位者的冷冽与不屑: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再敢多言半句,朕便让你知道,冒犯天威是何下场!
帝王周身威压未散,一位华服妇人拄着嵌满墨玉的青铜螭纹杖款步而入。她身着灰色三重曲裾深衣,衣摆层层叠叠垂落如流霞,上用金丝绣着十二章纹,袖口与衣襟处皆以赤玉点缀,暗纹织就的玄鸟图腾在摇曳烛火下若隐若现,正是太后冕服规制。望着满地狼藉,她眉间丹砂微颤,浑浊的凤目扫过众人,步摇上的玉蝉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声响。
简仁皇太后:皇儿…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母后
帝王转身时敛去几分戾气,却仍立在榻前
顾麟澈:黑色锦披风:霓月生死未卜,儿臣怎能
简仁皇太后:荒唐!(银护甲重重叩击木杖,东珠相撞发出清响)忘墟国历代帝王龙体皆与地下龙脉相连,你若在此沾染污秽,龙脉受损,江山基业何存?(望向产床边忙碌的太医,银丝凤冠上的珍珠流苏随之轻晃)太医院正带着十二名太医在偏殿候命,稳婆也是宫里最得力的,还能有什么闪失?
深宫难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