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江霓月忽感不适,呕吐不止。急宣太医诊治,老太医诊脉后,神色微震,跪地恭禀道:“娘娘体质虚寒,久驻军营,劳损胞宫,本是珠胎难结之相。今得麟儿显兆,实乃天赐祥瑞,此乃天命所归。老臣定当精选温补良药,拟就固本之方,悉心调养,保娘娘母子安康。”言罢,复深深稽首,袖中脉案沙沙作响。
江霓月颔首,轻声道:
江霓月(寝衣):那就有劳太医了。本宫在宫外时,总觉腹中饥饿,吃完一物又思他食,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老太医闻言,再度俯身叩首,声如洪钟道:“娘娘所言极是!孕中嗜食乃胎元索养之象,气血滋养胎儿,脾胃运化加剧,故常有饥馁之感。昔年孝仁皇后怀胎时,亦曾日食五餐,诞下皇子康健聪慧。娘娘只管宽心进食,臣开的药方中会配伍健脾和胃之品,既能固护胎元,又可调和中焦,纵多食亦无碍。”
正言间,忽闻殿外环佩轻响,御前太监疾步入内,伏地行礼道:“启禀娘娘!长公主闻得您麟儿喜讯,特命奴才快马送来千年人参、东海瑶柱等滋补之物。公主殿下口谕:‘已八百里加急传讯边关,待陛下凯旋,必是双喜临门!’”言罢,抬手示意宫人捧上描金食盒,盒中珍馐泛着莹润光泽,袅袅药香混着异香漫于殿内。
江霓月指尖轻抚青丝,眸光微动,沉吟道:
江霓月(寝衣):本宫听闻,陛下已率虎狼之师出潼关,已经收复西北肃州之地,然而苍玉门关尚未攻破。此时传信凯旋,莫不是军情大有转机?
太监忙躬身赔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自古以来,皇后或妃嫔有孕乃国之祥瑞,常被视为上天庇佑之兆。今娘娘喜怀龙嗣,陛下定是感怀上天恩赐,故而欲速归朝堂,一来与娘娘共享天伦之乐,二来向天下昭告此等喜讯,以显我朝昌盛,皇嗣绵延。再者,陛下征战在外,心系娘娘与腹中龙胎,想必也不愿错过龙子诞生之喜,是以加快行军步伐,早日凯旋还朝。”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宫婢跌跌撞撞奔入,伏地急禀:“娘娘!监国长公主已至殿外,正命宫人抬着贺礼候驾!”
江霓月神色微凛,指尖攥紧帕子,转瞬又松开,淡淡道:
江霓月(寝衣):快请长公主入殿。
话音方落,鸾纹披风裹挟着霜雪之气扑面而来,长公主款步踏入,凤目含笑,却隐隐带着威压: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逍遥妃这一胎,可是给我朝添了天大的喜气!
江霓月(寝衣):公主…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皇兄说你难孕,如今珠胎暗结,分明是上天垂怜我朝——昔年成祖朝淑妃有孕时,漠北三郡不战自降;孝宗朝德妃有娠,江南蝗灾骤止。你这孩子来得蹊跷,却正应了‘麒麟现,山河定’的古训。待皇兄踏破苍玉门关,怕是要将这祥瑞之功,都记在你肚子里的金枝玉叶头上了。
江霓月指尖攥紧袖口,忽而抬眸直视长公主凤目,声线清冷凝霜:
江霓月(寝衣):八百里加急传讯边关,其实没必要
长公主闻言轻笑,护甲划过香炉边缘,发出细碎声响: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不,有这个必要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已遣使驰报——你当那快马加鞭的信使,为何能在三日内掠过函谷关?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忽而俯身逼近,压低声音道)不过是借你腹中胎儿,替皇兄的虎狼之师添把火罢了。待捷报传回时,满朝文武只会道‘龙胎现世,军心大振’,却不知...(尾音隐在缭绕香雾中,嘴角勾起莫测弧度)
长公主忽而直起身子,指尖拨弄着香炉的垂链,笑意更浓: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待这孩子落地,本宫可要亲自为他取个名字——就叫‘玉瑞’如何?既应了‘麒麟现’的兆头,又合了苍玉门关的‘玉’字。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嫂子可别多心,这名字可是要往后写进祥瑞邸报的,瑞,是祥瑞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瑞’乃天降吉兆,待皇兄归来,听闻此名,定会赞本宫深谙圣意。
(随着这本渐渐走向终章,儿子一辈的故事即将拉开帷幕,心中满是期待。)
江霓月指尖微微发颤,却仍强撑着点了点头,喉间艰涩开口:
江霓月(寝衣):皇上...可有传回捷报?
长公主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舆图,指尖重重按在西北版图: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我重新讲一遍,肃州、甘州、凉州,此三州自古便是忘墟国独有疆土。皇兄先取肃州,断了敌军右臂,才势如破竹。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她将舆图在案上展开,烛火映得图上朱砂标记愈发刺目)皇兄此次挥师,效仿的正是太祖‘先据咽喉,后取全境’之策——你看这肃州,扼守河西走廊要道,如今已收复肃州,所以甘州、凉州便如探囊取物。
她忽然冷笑一声,将护甲划过舆图上的苍玉门关: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只是这苍玉门关,自太祖朝以来,历经七次攻防,从未有外敌能破。如今皇兄如果要破苍玉门关,怕是......
江霓月点了点头
长公主忽地敛了笑意,抬起头一看,抬手示意: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瞧你脸色苍白,去内殿歇着吧。八百里加急虽快,也不是眨眼即到的事。
江霓月依言福了福身,扶着宫婢的手缓缓退入内殿。寝殿内熏着安神的花香,她枕着锦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沉沉睡去。
第二日卯时三刻,晨钟方响,宫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御前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薄雾:“长公主口谕到——”江霓月正对着铜镜,只见那太监挥开鸾纹卷轴,高声宣读:“苍玉门关大捷!今晨八百里加急奏报,我军已收复甘州、凉州,陛下不日班师!”殿外风雪骤停,日光刺破云层,恰似前日“凯旋之期指日可待”。
江霓月望着那卷鸾纹卷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铜镜边缘冰凉的凤鸾,喉间艰涩发问
江霓月(寝衣):不知陛下归期...可有确切时日?
御前太监佝偻着身子凑近,压低嗓音道:“回娘娘的话,军报里夹着密信,说是待清点完战利品,便启程东归——估摸也就这三五日的功夫。”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突然剧烈摇晃,卷着雪粒的北风呼啸而入,将妆奁上的胭脂盒掀翻,丹砂般的胭脂洒在宣纸上的“大捷”二字,洇出一片猩红。江霓月望着那抹血色。
江霓月(寝衣):好
御前太监退下了
三日后辰时,朱雀门大开,玄铁栓上的霜花被朝阳熔成水珠。素月扶着江霓月的臂弯立在城楼,望见远处尘烟里马蹄踏碎薄冰,皇帝骑在汗血马上,黑色大氅被北风扯成猎猎旌旗,胸前甲胄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恭迎陛下凯旋——”
山呼声浪里,江霓月猝不及防撞上一抹森冷。皇帝猛然收紧缰绳,嘶鸣的战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的刹那,他越过叩拜的文武百官,鹰隼般的目光如淬毒箭矢,直直射向江霓月的小腹。那眼神像被唤醒的困兽,阴鸷与杀意骤然翻涌,熟悉的狠绝让她指尖发凉。
他眉眼冷硬如刀凿斧刻,玄甲上凝结的血渍尚未干透,更显凌厉。当得胜的马蹄碾碎收复失地踏回故土,周身蒸腾的杀伐之气裹挟着帝王威压,将江山万里的磅礴气势都凝作他眉梢眼角的凛冽锋芒,一举一动皆是号令天下的王者风范。
顾麟澈(凯旋而归):你……
御前太监佝偻着身子疾趋上前,拂尘几乎扫到江霓月裙裾:“娘娘!《宫闱仪轨》有载,天子得胜还朝,需‘麟胎击鼓,祥音镇疆’,唯有身怀龙脉的娘娘方能执鼓槌!此刻鼓架已备,就等娘娘亲击九响,以应天道!”
他话音未落,长公主已亲手将裹着金丝的赤玉鼓槌塞进江霓月掌心,碧玉护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莫要辜负这千载难逢的吉兆。
江霓月望着旁边森然列队的将士,九面蟠龙战鼓上凝结的霜花正在融化,洇湿鼓面的朱砂图腾。皇帝的视线始终如芒在背,而战鼓后方,不知何时立起了镌刻着“祥瑞降世,国运永昌”的青铜碑,碑角缠着的红绸在风中狂舞,恰似一条吐着信子的赤蛇。
江霓月刚握住鼓槌,忽听城楼东侧传来铜铃脆响。钦天监正使身着十二章纹法衣,手持刻满星轨的龟甲罗盘疾步而出,银白长须在风中簌簌颤动:“吉时已到!启禀陛下、长公主,此刻紫微星耀于北辰,荧惑星隐于参宿,正是‘麟胎击鼓应天象,破军归位镇八荒’的绝佳时辰!”
手指划过罗盘,骨节撞在青铜卦象上发出清越声响:“娘娘击第一鼓,应北斗天枢星,主开泰;击第二鼓,合南斗天机星,兆福泽......”随着沙哑的念诵,城楼下三百六十名金甲卫同时举起青铜编钟,钟身所铸的二十八宿图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当江霓月的鼓槌落下,震天鼓声中,钦天监突然剧烈摇晃罗盘,龟甲上的卦象竟渗出暗红液体:“第九鼓落,荧惑逆行!此乃......”话音戛然而止,长公主的碧玉护甲已扣住他手腕,笑意盈盈的声音里藏着冰刃: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老大人眼花了,这分明是祥瑞蒸腾,血染九霄。
第九鼓完毕,消散的刹那,司礼监大太监挥动镶玉笏板,尖着嗓子高呼:“请陛下入血门净秽——!”朱雀门两侧的禁军轰然分开,露出后方猩红如凝血的拱门。那门由百年檀木所制,表面雕刻着狰狞的饕餮纹,缝隙间还嵌着暗红矿石,远远望去竟似浸透鲜血。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此乃我朝祖制。
长公主附在江霓月耳边低语,碧玉护甲轻轻点向血门,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凡征战归来者,需过此门,以洗去杀戮之气,保江山永固。
江霓月(月白缠枝纹):谁定下的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太祖
江霓月望着皇帝冷硬的侧脸,见他翻身下马,任由宫人将浸透艾草汁液的白布蒙住双眼,大步踏入那道猩红拱门。
门内忽有金铁相击之声传来,伴随着诵经声嗡嗡回荡。江霓月攥紧袖口,想起幼时听娘亲楚玉姝说过,血门内设九九八十一道机关,暗合北斗剑阵,唯有真正的天子方能毫发无伤通过。正出神时,御前太监突然捧来青铜托盘,盘中浸着符水的银针泛着幽光:“娘娘腹中祥瑞贵重,按例需以净魂针试血,以防戾气侵扰龙脉。”她点了点头,抬手试血也结束
此时血门轰然洞开,皇帝蒙眼的白布已染满草汁,却仍笔直挺立。他伸手扯下布条的瞬间,与江霓月惊恐的目光相撞,而长公主的笑声钦天监的唱喏,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陛下神威,已过九九八十一道机关,污秽尽除!恭迎圣驾回宫——!”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在地,朝服铺满阶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圣驾凯旋!”三呼声响彻云霄,惊起城阙间千百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天光。
皇帝踏着满地霜雪缓步走来,玄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步伐簌簌掉落,在青砖上砸出暗红印记。他每走一步,身后便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剑影,正是血门内八十一道机关的残影。江霓月望着那道逐渐逼近的身影,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掌心不知何时已攥满冷汗
顾麟澈(凯旋而归):平身
皇帝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刀刃,却让整个朱雀广场瞬间寂静。他抬手示意时,腕间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滴落在“祥瑞降世”的青铜碑上,竟将朱砂字迹腐蚀出狰狞的孔洞。长公主见状,碧玉护甲掩唇轻笑:
顾鸾真(监国长公主):皇兄这浴血归来的气势,当真是震慑山河。
西北天穹突然裂开一道紫电,刹那间天地俱暗。惊雷炸响的瞬间,钦天监佝偻着身子,颤抖着展开一卷泛黄古卷,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兴奋:“天现异象!此乃陛下破厄重生之兆,正应《太初秘典》所言‘血眸开,国运昌’!”话音未落,满朝文武轰然拜倒,赞颂声与战鼓的余韵在宫阙间回荡。江霓月却僵在原地,看着皇帝幽深的眼眸中翻涌着刺骨的狠戾。当他擦肩而过时,一句冰冷的低语裹挟着杀意,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顾麟澈(凯旋而归):管好你腹中的东西。
江霓月(月白缠枝纹):你……
顾麟澈(凯旋而归):(低声音冷得像淬)谁告诉你,失仪妃子可以抚养孩子?
……
忘墟国势如日中天,国力鼎盛,百姓安居乐业,处处皆是繁华盛景。如今,第四代皇帝顾麟澈亲政不过数载,便以雷霆之势收复了多年沦陷的失地,令万民敬仰,四方归附。他以“帝仁”为号,虽威名赫赫,却心系苍生,一手铸就了这盛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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