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源篇·沉眠者归来
他一直在等那扇门打开。
自从那场失败的战役后,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被撕裂、被焚毁、被埋入那片黑色火山脉络下的赤红之壳中。确实——他曾死过一次。但他们忘了,这个世界的某些意志,本身就诞生在死亡之中。
恶之源睁开了眼。
四周依旧是一片干涸与枯骨交织的断层地带。风自不知名的地底吹出,带着烧焦与血铁混合的味道。他的身体由无数仿若虫甲的碎片重组而成,那些碎片在死亡时爆裂开来,如今又一片片重新归位,如同荒原上死而复苏的神祇。
“果然,是你。”他低语。
在他面前,一道被撕开的天裂浮在空中,如一道潮汐般流动的红色血线,那是色欲大罪所开启的“断层之门”。
那不是一扇真正的门,而是一种连接了旧时代与新禁区的意志漏洞。恶之源早在五年前就察觉到它的存在,却因身体残损而未能靠近。而现在,那道门正以可怕的速率扩张,并释放出一种他所熟悉却极度厌恶的气息:
——“旧遗民之声。”
那些声音在他耳边游走,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无法用理智解码的情感洪流。它像是某种残忍的智慧,在向他展示一个真相:复制术并非色欲所创,而是来自门后某个远古的存在。
“他还在。”
那是他昔日战斗中唯一真正忌惮的“旧神”之一——那位留下碎片、将断层理念传播到教培塔早期世界的黑暗智者。恶之源知道,一旦这扇门彻底开启,那存在必将“醒来”,并吞噬掉色欲与整个教培宇宙。
“所以你才急着打开这道门,对吗……色欲。”
他站起身,盯着远方那道血门:“你想要它的力量,但你根本不了解它。”
⸻
他踏上地表,如同一尊沉默的战神。
这一刻,他决定走出阴影,再次回到棋盘之上。
恶之源知道现在的局势。高位者犹豫不前,低位者拒绝支援,色欲大罪在伞夫复制体被毁之后损耗严重,却依旧敢开启这扇门。这说明——她已经失控。
“她被那个旧神……利用了。”他低语,声音几不可闻。
他伸手,取出一枚黑色勋章——那是他旧日残军留下的最后印记,象征着他曾统御的“灰誓部”。如今,灰誓已被打散,部下或死或散,但他知道,还有几人尚存于世界某处。
他将勋章放入掌中,轻声念道:
“灰誓不灭,归于断界。”
这是一种招唤令。暗号刚落,空气微微震动,一道早已设下的“深灰信标”在虚空中轻轻闪烁。那是他旧时用于联系最忠诚追随者的信号,只有尚未被现实腐蚀的人,才能回应。
——黑兽出,兔临界
恶之源听见了门在低语。
那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声响,而是源自神经底部的震颤,如同某种高维度生物将整个意识压在他脑海中。天空开始出现扭曲,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痕从“断层之门”扩展,空气仿佛凝固,碎片一样的现实感在周围破碎。
他抬头,见到了它。
第一只从门中踏出的,是一只看似优雅的身影。
它直立行走,体态修长,披着黑曜石色的长袍。全身被一层轻盈如丝绒般的黑毛覆盖,头部则是一张极度拟人化的“兔”面孔:高耸的耳廓,眼眸呈深紫玻璃质地,却缺乏瞳孔。那是黑兽·兔,又被部分人类称作“门使”。
每一只黑兽·兔都身形敏捷,带着类似古代贵族的气场。他们没有毛躁的野性,反而给人以一种可怖的“高贵整齐”。他们全都背负着一根骨制的武器或法器,如同仪式猎人。
而随后,主宰者踏出。
浮士德,在他身后,一名带着复杂符印面具的助手缓步而来——符咒辛。
他身披银黑咒袍,身形瘦削,嘴角缝着锁针,唯有右眼发出蓝灰色光芒。符咒辛是浮士德麾下的副将,同时也是唯一能够直接解读“门内低语”的执行者。他每一步都仿佛精准踩在某种空间法则的节点上,令人感到一种非人的静谧。
他们并不是这群黑兽·兔的“创造者”。真正的创造者,仍潜藏在门的更深处——那位“他”,从未真正出现在任何文明记录中,却主导着断层的秩序本质。
浮士德只是执行者,是门之主赋予黑兽军团“编组权限”的高级代理。他管理、调度、指挥,却不敢言“主权”。正如他本人所言:
“我不过是囊虫壳里敲鼓的长子,手握锈权,却不敢自言继承。”
此刻,浮士德站立在黑兽·兔们之前,银眸俯瞰一地凝滞现实。
他看到了走来的恶之源。
沉默。短暂的凝视。空气几乎冻结。
然后——
“原来是你。”浮士德开口,声音冷静却略带审判意味,“逃脱了上次的锁,没死成?”
恶之源没有回答。他只在注视这些“门”的先遣者。黑兽·兔们也在注视着他,仿佛在等待浮士德下一句指令,就会如军列般一齐跃动。
符咒辛打断了寂静:
“他带着旧印……门的斥力没有将他扯回。他可能是被‘那位’默许的变量。”
浮士德轻轻颔首,盯着恶之源道:
“我们不是来与你战斗的。我们只是,来——接管。”
这一刻,断层门后的气息再次翻涌,仿佛还有更多东西在苏醒。黑兽·兔们齐齐低头,朝浮士德与恶之源之间留下的一道空隙,似乎……在为“另一位来者”腾位置。
浮士德的话音未落,身后那仍未完全关闭的“断层之门”忽然泛起涟漪,如有万千声浪从中回荡而来。
“来了。”
符咒辛低声道,语调微颤。周围本就肃穆的黑兽全体下跪,如同迎接君主。
门后走出的,不再是某种怪物,而是一个人。
他没有铠甲,也没有披风。他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衣,手中只是握着一枚古朴的玉简。须发皆白,却精神如炬,举手投足之间,仿佛世间一切兵戈喧嚣,都必须为他让路。
他就是——贾丘。
“你们过早动手了。”贾丘淡淡说道,声音温润,像是讲课时对不听话的学生稍作提醒,却让浮士德一瞬间面色苍白,躬身不语。
恶之源站在原地,眉头轻挑。他不是第一次见贾丘,却永远无法预测这个人下一句话会掀起怎样的风暴。
“恶之源,”贾丘转头,看着他,“我们之间的旧账,我不会翻。但我要提醒你,你在劫难中的位置——未必靠近边缘。”
空气骤冷,仿佛整个“断层之门”后的禁域都因这句话而起了微妙的颤动。
贾丘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如在思索,又如在等候什么人回应他目光中未曾明说的邀请。
当恶之源的气息逐渐消散于裂隙之外,断层之门仍未彻底闭合。那些从黑暗深渊中走出的黑兽部队仿佛只是这片禁区的前奏。
一只灰色长靴踏在扭曲的大地上,步伐不急不缓,却仿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可违逆的傲气。继贾丘与恶之源离去之后,又一个身影从断层深处浮现。
那是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白银披风、脸上带着金属面具的年轻人。他的手插在兜里,身上带着一种极度不耐的气息。
他扫了一眼残余的裂隙气息,冷哼一声,似乎对先他一步离去的恶之源与贾丘都不屑一顾。
“啧,什么狗屁‘黑兽共主’,什么‘堕灭之首’……我讨厌听这种自封的称号。”
他看了一眼前方仍未完全关闭的断层之门,伸手打了个响指。
“吵死了。”
只听“咔啦”一声,断层之门居然在他毫无仪式的动作中自行合拢,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颤了三分。
“名字都不配说。”他抬头望向天空中那早已变色的云,“这地方我呆不长。任务做完我就走。”
他的编号是443,但据说没有人敢称呼他编号本身。因为据传言,那些胆敢在他面前提及数字“443”的人……都被当场抹杀。
这是一位极度危险而古怪的存在。不是属于黑兽,也不是属于任何组织。他自称为“被请来的‘观察者’”,但他的傲慢态度和凌驾一切的力量让人怀疑,他到底是“谁请来的”,又“请他来做什么”。
走在他身后的,是三具全身覆盖着嵌银护甲的“机械人偶”,每一具都静默无声、但全身能量运行得如同星辰转动。
“接下来……就是那些‘虫子’的舞台了。”443低声说,“可惜,他们还没意识到,连舞台的地基……都不是他们搭的。”
他朝远处挥了挥手,像是向什么人致意,又像是宣布某种“终结”的开启。
在他背后,一面由无数镜面拼合而成的“裂缝之镜”浮现而起,悄无声息地反射着其他世界的景象——
教培塔的废墟、高位者的会议殿堂、血色玫瑰的深红城堡、耄耋教会的纸鸢高塔、七角噬元神残留的虚空宫殿。
“看着吧。全都逃不掉了。”
时间:色欲大罪受伤第十三年 · 断层开启第十七年
“断层之门”开启后的第十七个年头,世界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色欲大罪的身影已久未现世,但他的复制术却在这漫长的年月中,不断改良、扩张,悄然将一整个世界包围。
最先感受到这场漫长侵蚀的,是那些依旧愿意履行守护职责的国家。
其中,高位者所守护的国土遭遇的冲击最为猛烈。他们接纳了旧教培塔时代的残存者,也接收了最靠近“断层之门”的防线。而如今,这份责任,几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十七年里,复制体如潮水般袭来。最初是高仿的伞夫与兰,随后连空我、落尘甚至古早失踪者的残影也开始现世。
虽然它们的力量不及原体的十分之一,但那无穷无尽的数量、几乎不死的身体,让战场变成一场日复一日的消耗战。
兰站在第五前哨的残垣之上,眼前是铺满灰烬与烧焦骨骸的大地。
“我们又失去了一道边境。”他低语,声音沙哑,转身看向身侧的林森堤,“主城下一轮恐怕撑不过。”
林森堤已换了三副义体,但这具也已开始冒出焦烟。“十几年了……我们还在原地踏步。”他咬牙,“色欲那个疯子到底在拖延什么?”
“拖延时间。”重书写的将来也从传送阵中走出,手中的未来之笔已经断裂,“他在等待什么降临,或者说——在为某种存在‘清理现场’。”
天边,裂缝的数目已不再是一个,而是三个,五个,甚至更多……
而各大阵营的“支援”——或许该称之为“外交手势”——来得慢、来得轻。瓜呆、哈基蜜、若霁等阵营并未真正动员主力,甚至大多数人连正面回应都未曾给出。
“我们……是孤军。”潺潺沉默良久,望着新的断层之痕在远空炸裂,“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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