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清除所有的凯瑟琳

色欲大罪受伤第十三年。断层开启第十七年。

高位者的会议室，早已不再金碧辉煌。墙面满是符文裂痕，天花板的星图不断变换，像是在努力维持世界尚未崩塌的秩序。

就在所有人因不断溃退而陷入沉默之时，一道残破的气息猛然降临，重重踏入。

伞夫，回来了。

他的身躯布满裂纹与焦痕，披着一件已经快燃尽的斗篷。那曾经慵懒的双眸，如今燃烧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意。

“……你终于出现了。”兰起身，眼神复杂，“我们一度以为你……”

“死了？”伞夫冷冷一笑，“差不多吧。”

他走到会议室中央，重重一跪，五指插入地面，喉咙里低吼着：

“我请求参战。我请求杀光所有复制体。我请求摧毁那个把我复制出来的‘疯子’。”

重书写的将来低声道：“你经历了什么？”

伞夫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整个会议室。他的声音不再轻佻，而是如同压抑多年的火山——

“我在呼啸山庄躲了整整七年。以为自己能逃开这一切，和她一起。”

“凯瑟琳，她是我能拥有的最好的一切。她不关心战斗，不关心谁是什么阵营……她只是，爱我，那个软弱、懒惰、不愿再战斗的我。”

兰轻声问：“她……呢？”

伞夫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一拳砸碎了自己膝盖旁的地面。

“一个穿着黑衣、浑身紫气、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出现了。他称自己为‘魔王’。”

“他太强了。我没能挡住他一招。”

“然后是金智勋。”

全场一震。

“……他和‘魔王’交谈。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他们是谈笑着出现的，像是‘合作’。”

“凯瑟琳试图保护我。但她根本无法承受金智勋的一击。”

“她……选择‘删除’了自己。”

“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她强制从这座平行宇宙中消失了，只为把我从那个伤害中拉出来。”

伞夫站起来，声音颤抖，却不哭泣。

“我能感受到她最后的心意：‘活下去，把我放在心里就好。’”

“但我做不到。”

“所以我回来了。”

“我要杀了金智勋，也要杀了‘魔王’。不管他们藏在哪个平面。”

……

会议室死寂。

林森堤第一个走上来，轻轻按住伞夫的肩膀。“欢迎回来。”

潺潺看向兰，声音低沉。“伞夫归位，我们的阵容……终于完整了。”

兰却没有回应。他目光落在伞夫身后，若有所思。

因为他知道，伞夫带回来的，不只是复仇的怒火。

那句“他和我一模一样”——意味着，“魔王”或许根本不是复制体。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来自断层另一侧的回响。

伞夫沉默片刻，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最终，他还是缓缓开口：

“在呼啸山庄的那几年……我以为我终于拥有了宁静。”

“直到他出现了。”

“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不，或者说，是‘我’的某个可能性。”

“他全身环绕着难以言喻的紫色气场，像是一团随时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他没有开口，也不需要开口。”

“第一击，我就被打飞了。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伞夫微微颤抖着手指，像在克制内心某种暴动的情绪。

“凯瑟琳挡在我面前……他却在那一瞬停了下来。”

“我看见了——他愣住了。”

“那是一种……无法伪装的停滞。他就那么看着她，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犹豫，但那一刻，他没有继续攻击。”

“就好像……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的她，还活着。”

伞夫的声音逐渐低沉：“我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某种撕裂正在发生。”

“那种僵直不是出于怜悯，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记忆的重叠……像是某个早就被遗忘的影子突然在现实中显形。”

“他只是站着，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金智勋出现。”

“金智勋与他短暂交手后，他像被打断了什么状态。”

“下一刻，他就后退了。”

“没有再看我，也没有看金智勋。”

“他只是在离开前最后一次望向凯瑟琳——”

“那不是告别，也不是威胁。”

“那像是……在确认一件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在别的世界，终究选择了另一个‘我’。”

“然后，他就离开了。”

会场一片死寂。

兰微微皱眉：“……那不是战斗终结。”

林森堤轻声道：“是情感的决裂。”

落尘喃喃：“他可能走过无数世界，只为确认——那个她，是否还能活着。”

重书写的将来闭上眼，低声道：“可他每次抵达的，都是空无与毁灭。”

“直到这次，他遇到了一个，仍旧完整存在的她。”

“而她却站在别人的身后。”

他们终于明白。

魔王没有说一句话，却留下了最沉重的答案。

在将自己与“魔王”的遭遇说完后，伞夫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高位者众人。他的嗓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但那种冷静却仿佛比咆哮还令人不安。

“我失去了她……真正意义上的失去。那一刻，我明白了，我不能再让那家伙继续这样。”

兰沉默许久，才抬起头：“伞夫，在你不在的这些年，世界也经历了剧变。”

“色欲大罪制造出大量复制体，低劣却源源不断。各国的防线岌岌可危。”

“断层之门已开启。”

伞夫没有动。

落尘开口：“教培塔与某个古老禁区发生了连接……我们派去探查的‘三色彩之一’失联。”

“血色玫瑰与耄耋教拒绝协作。”

“七角噬元神仍在调查‘二代教培塔’与灵痕残片的真实位置。”

“我们变成了孤军。”

林森堤低声：“也许你刚回来无法立刻接受，但——我们需要你。”

伞夫沉默地握紧了拳，发白的指节暴露出情绪仍在翻腾。

“我会留在这里，直到那个紫色的我，再次出现。”

兰点头，没有多说。他知道，这已经是伞夫给出的全部承诺。

⸻

画面切换——某处异常扭曲的空间裂隙附近

断层边缘，主镜头：黑兽部队。

漆黑金属结构构成的地面下方，是一层层失序的现实碎片在缓慢旋转。巨型交错的齿轮与静止的时间带共存于虚空之中。

一道厚重的能量门缓缓关闭，黑兽·兔带领部队缓缓前行。

走在最前方的，是黑兽部队首领——浮士德。

他身着锋锐铠甲，双目冷冽如镜，腰间缠绕着一串古老铭文组成的锁链。他每走一步，大地便轻轻颤动，仿佛现实都在让道。

他的左侧，跟着助手——符咒辛。

她披着白袍，面无表情，却仿佛能在每一寸空气中感知威胁。

他们一路向前，直至在断层边缘，碰到了站在那里多时的身影——

金智勋。

他背靠残破的异象之墙，正缓缓弹去身上的尘灰，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来者。

“……你们终于出现了。”

浮士德停下脚步，目光微凝：“你知道我们会来？”

“你们这种力量级别的入侵……很难不注意。”

金智勋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黑兽部队众人：“我并不打算阻止你们。”

符咒辛眼神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你是……金智勋。”

“血色玫瑰的副手之一，擅长扰乱现实格局的策略家。”

金智勋微笑：“别把我说得太复杂，我只是个战术执行者。”

浮士德看着他，片刻后点头：“那你拦我们，是代表你们的血色玫瑰，还是代表你自己？”

“我说了，我不拦你们。”金智勋侧了侧身，“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断层之门背后，可不只是你们一个势力感兴趣的地方。”

“那里连接着一位‘真正的存在’，而不是你们这些穿越出来的执行者能独占的。”

浮士德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走近金智勋一步：“你想阻止‘贾丘’？”

金智勋沉默数秒，嘴角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我谁也不想阻止，我只是想——”

“看清楚这个世界，最后会崩塌到什么地步。”

话音落下，黑兽部队与血色玫瑰的第一接触就这样在寂静之中，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共识。

没有交锋，也没有信任。

只有彼此的试探与刺向彼此的隐形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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