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弥漫的基地外,伞夫轻抚过伞骨,警惕地走在半溶的地砖上。
刚解决完那批苏醒的复制体,他的体力虽未耗尽,但心绪却愈加沉重。兰那边仍未给出新指令,重书写的将来依旧失联,小T唐与纱布更是下落不明。
直到——他在色欲大罪原先藏匿的密地外围,发现了由残缺镜碎所构建的“衍化门”。
“……果然藏得够深。”
他缓步穿越镜门,步入那片不断闪烁着可能性回音的空间。
而谢丝塔,在他进入之前早已悄然撤离。
她没有回归教培塔,而是通过一处藏匿的“镜域接口”进入了另一个被隐藏的空间。
空间中,一名身形与她完全相同的女人——真正属于镜世界本源的“谢丝塔”正闭目坐在中央,身周悬浮着无数散发诡光的记忆泡影。
谢丝塔靠近,看着那个真正的“她”。
“你还沉睡着,而我……就只能继续扮演你留下的空位。”她轻声说,“但终有一日……你会醒来,而我会彻底不存在。”
她望向遥远的虚空,似乎隔着万重空间感知到了伞夫正步入那处基地。
伞夫踏入基地深处,满眼镜质装置与流动的光屑将空间染得半虚半实。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前方吊挂着的小T唐与纱布,几乎是下意识地提起手中伞柄,伞骨间锋刃已出。
他没有任何犹豫。
下一秒,他已挥出第一道斩击,寒光如裂霜,直逼拦在前方的牢玛。
牢玛侧身避让,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周围数个反应节点骤然启动,将伞夫攻击路线以镜折方式弯折开来。
“等等,伞夫,别急。”牢玛摆出掌控一切的姿态,“我们并没有动他们性命,你完全可以先——”
第二击接踵而至,伞骨化为贯穿空间的长枪,强行破开镜障。
牢玛退后数步,面色第一次收敛几分:“你这是想把实验室也砸掉?”
“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在我砸掉之前,说完你的废话。”伞夫缓缓前行,杀意凛然。
气氛骤冷,四周镜光震荡。
牢玛终于举起双手:“行行行,我不是要和你对着干。反正你也迟早会看到的——不如看看我们为这个世界准备的另一种‘未来’。”
他按下控制台,实验墙化作液态镜面,一段未来影像随即展开。
这一次,伞夫并未立刻斩断。
因为他在其中,看见了一个自己——身披暗袍、面容模糊、手中握着那把由镜世界碎片铸成的扭曲大剑。
脚下,是一座座正在崩塌的城市。
“这是你。”牢玛低声说,“也是你可能成为的‘终点’之一——如果你再走近那把剑。”
“所以你在做什么?”伞夫冷声。
“预防。或者说,操控变量。”牢玛耸肩,“我们在尽可能让这个世界,不被你毁掉。”
伞夫猛然举伞而起,杀气如暴风骤雨袭来。
牢玛身后的装置连连报警,他的笑意终于冷却:“你真想在这里动手?”
伞夫停住,只因他的余光瞥见了控制台上的某个监控画面。
画面中,色欲大罪的身影若隐若现地掠过某一层反射面——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终究没逃过伞夫的眼。
“……你,躲得可真深。”伞夫低语,手指轻轻旋转伞柄。
镜面扭动之间,空气仿佛都开始颤抖。
色欲大罪在暗处屏息不动,不敢确认伞夫是否真的已经发现。
伞夫却只是微微收力,转身走向吊挂的小T唐与纱布。
“别急着拔管子。”牢玛在他背后说道,“如果你想带他们走,就得先看看他们身体里,现在连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在面板上轻轻一点,更多“镜世界投影脉络图”亮起。
伞夫没回头,语调低沉:
“我会带走他们。你想阻止,就过来死一次。”
牢玛没再动。
伞夫解下小T唐,伸手将纱布从液态结构中拉出,他们仍未醒来,但呼吸平稳。
“这次我放过你,牢玛。”伞夫说,“下一次你再碰他们——我会连同色欲一同将你们给堙灭掉。”
说罢,他拖着两人转身离开。
镜后,色欲大罪一动不动,脸色阴冷如沉冰。
牢玛看着三人渐行渐远,喃喃道:“他还是……太干净了啊。”
第七部分:裂痕与契合
高位者的深宫秘殿内,空无一人。
兰闭着眼,立于一道恒光柱中,细碎的裂痕从她裸露的手臂一路向上,延伸至锁骨、胸口,直至面颊,如陶瓷般斑驳,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崩塌。
在光柱两侧,潺潺与淅淅悄然走来。
她们曾是兰的同胞,或者说——曾是“兰”更早期的两个分体,如同“愿望”之中裂开的两条命运之河,如今被召回原初。
“……你们明白我在做什么吧。”兰轻声开口,声音虚弱,却仍冷静。
潺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淅淅则低声道:“我们不是第一次尝试了。但你知道这次不一样。”
兰微笑,带着疲惫:“这次,我的壳快裂完了。”
融合仪式开始。
三人缓缓走入光柱之心,那些裂痕开始像活物一样蠕动,彼此寻找对应位置。
兰睁开眼的最后一瞬,她看到潺潺的眼角流下泪水,而淅淅却始终咬紧牙关。下一秒——
三人的轮廓化作一枚旋转着的符文光轮。
那是语言尚未诞生前的“意义碎片”,那是高位者真正的根。
在这一次融合中,裂痕不再是阻碍,而成了通道。裂与合同时发生,三者的意志如同水流汇入一条真正的河。
一个新的“兰”即将诞生,或者说,是兰的原型在时间尽头被唤醒。
⸻
而在血色玫瑰的议事殿中,哈基蜜捧着一块新获得的镜世界碎片,静静观察着里面映出的影像。
那是一片腐烂末世。
城市坍塌,人类异化,丧尸病毒已无可挽回地吞没所有文明的遗产。
只剩下一座朦胧圣塔,还在发出蓝白交错的脉冲。
而那座塔上,站着一个人。
——兰。
她已非全貌,仅是由“兰”“潺潺”“淅淅”三者残余意识缠绕而成的断面意志,像是梦境碎片在风中拼合。她的眼睛已经失去感情,但身体依然维持某种完整。
她不是人类,而是“幸存的符号”。
哈基蜜看着这个片段,眼神深邃。
“她活下来了。”他轻声说,“可惜……不完整。”
他合上镜面,转头望向身边的战术书记员。
“你觉得,一个破碎的神,如果能被我‘继承’,那我,是不是就能在这场‘现实感染’中,成为下一任的神了?”
书记员低头不语。
哈基蜜缓缓起身,声音低得像潮水:
“准备一次特殊降临仪式——我要在这块镜碎里,见她一面。”第24章 · 镜中窥神
小T唐揉了揉太阳穴,视野逐渐恢复清晰。她和纱布走在一条被晨雾浸染的街道上,街旁的高塔与路灯一切都“像是”原本的世界——却又处处不对。
太整洁了,太有秩序了,甚至连风的流向都不带有丝毫“乱性”。
“……这里是回收基地之后的世界吗?”小T唐喃喃自语。
“不。”纱布神情凝重。
她蹲下捡起一块地砖,砖体内部浮动着像数据波纹的细小光脉。她将其一握,旋即松开,地砖竟自动恢复无痕,仿佛刚才那点扰动也被系统抹除。
“这是镜世界内部。”她低声道,“不是之前我们在色欲大罪实验室里看到的镜碎投影,而是真正的‘里面’。”
小T唐的脸色瞬间变了。
“所以……这里的世界,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说。”纱布摇头,“这里的每一个‘版本’,都是‘真实被观测过’的结果。只是它们……不是我们原来的那一个‘真’。”
他们一路行走,沿途经过一栋栋熟悉建筑,却没有任何熟悉的人。
直到一块巨大的光幕在城心浮现。
——上面赫然标注着:
【白榜通告】
【镜主级:T-唐】
【身份:执掌边界监察】
【当前级别:伪·色彩级】
小T唐顿时呆立原地。
“……那是……”
纱布缓缓转头,目光盯向前方。
一名与小T唐一模一样的人缓步走下浮空平台,衣着黑红交织,左眼覆盖着一层透明镜膜,身上散发着压迫性的波动。
她所过之处,无人不避。
忽然有一名少年不慎在他脚前摔倒,镜世界小T唐低头,眸中无情,只是轻声说了句:
“障碍。”
然后一指按下——那人全身瞬间崩散为数据光尘,连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
“……你看到了吧。”纱布低声说。
小T唐愣愣地站着,脸色苍白如纸。
“我……不是那样的……”
“不是。但你能成为那样。”纱布语气冷静,“这是镜世界——它放大你的所有可能性。不只是好的,还有坏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离开。”纱布看着远方那个伪色彩级小T唐冷冷转身回高塔,“在他注意到我们之前找到出口,不然——我们会被他当成变数处理掉。”
“你有头绪吗?”
“有几个。”她沉吟,“那些碎片,隐藏的回路,思维折叠带……我们得快。这种级别的镜主,不会允许重复的自己随意在他视野中走动。”
小T唐咬牙:“……好。”
两人迅速朝着更深的城市边缘移动,而身后,属于镜世界的“她”在高塔上略微侧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教培塔的塔心大厅中,空气清冷如初雪,光线流转如水般在天顶的环形图腾中折射。
伞夫将小T唐与纱布的身体安放在塔心供能环之上,隔离层自自动开启,避免他们的精神干扰到塔内符文阵列。
他站在一旁,神情紧绷,目光不离二人。小T唐的眉心隐隐发热,而纱布的掌心则透出不自然的银白色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试图逸散。
“他们还在。”伞夫低声道,“但神识极度飘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
身后的高门缓缓开启。
融合完成的兰走入厅内,身上并无惊人的气场,但伞夫一眼便看出——她不再是原来的兰。
不止是潺潺和淅淅的融合,那些曾在裂痕中折返无数次的意志与记忆,也一同被熔进了她的神识中。现在的她,仿佛一枚完整的徽章,稳稳嵌入这个世界的权柄之中。
“你带回来了他们。”兰淡淡道,语气中带着某种久别重逢的慰藉,又有一丝遥远疏离。
“他们从色欲大罪的实验装置中被解救出来。”伞夫点头,“但在回来之前,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意识维度上了。”
兰凝视着供能环上沉睡的两人,目光穿透皮肤,直达魂识之深。
“确实,他们的意识不在这个世界。”
她抬起右手,指尖悬浮起一块透明而破碎的镜片。
那正是——伞夫从色欲大罪实验基地带回的镜世界碎片。
镜片中,一道道如梦似幻的投影在闪现,仿佛有无数条不同的世界线正疯狂碰撞、重叠、消融。小T唐与纱布的面容偶尔一闪即逝,然后被更多的混沌扭曲所吞噬。
兰轻轻将手掌贴近镜片,闭上双眼。
“他们就在里面。”她平静地说,“但……如果没人引他们回来,他们就只能在那些‘可能性’里被同化。”
“你能进去?”
“我刚好是适合的人。”兰睁开眼,那眼中似乎浮现了一道三重叠影,潺潺、淅淅、兰三者的意识在深处回旋。
“镜世界只认投影,而我现在,本身就是三种存在的重叠。我比他们更适应这种破碎的规则。”
伞夫没有阻拦。他知道,兰做出的决定不需要他同意。
“那我守在外面。”他低声道,“谁敢动供能环,我先动他。”
兰一笑,步入中央阵列。
镜世界碎片在她指尖开始发出低鸣共振,一道道碎片旋转、重组、聚拢,如构建一扇虚拟的门。
当门成型,她轻轻抬步——
脚尖一点,整个人便如落入一面湖水,悄然无声地没入镜之深渊。
伞夫站在镜门前,回头看了眼沉睡的小T唐与纱布,低声呢喃:
“进去吧……把他们带回来。”
昏暗而静谧的医疗室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在缓缓计时。纱布静静地躺在回路装置中,体表不断浮现微弱光斑,仿佛正在某个深不可测的意识世界中挣扎。
懒人坐在她床边,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她的脸色苍白,唇色微泛紫,而呼吸,却还平稳如初。
“别吓我啊,笨蛋。”懒人低声念着,声音几乎轻得不能被空气记住,“你不是那种会输的人,不该这样沉进去不出来。”
他望向旁边的观测台,那是兰留下的灵能反馈仪,正记录着她介入镜世界的行动进程。
“兰,你能听到吧。”懒人轻声说,声音藏着一股近乎压抑的怒意,“我不管你变了几次,融合了几个人。你只要还是‘兰’,那就赶紧把她带回来。”
【镜世界 · 异构边境】
纱布与小T唐疾行在层叠楼宇之间,身后是一层逐渐追近的浓雾。
“快!”纱布抓着他的手臂,“那浓雾不是普通雾,是镜世界的崩坏边界!我们被发现了!”
“是她——是那个‘我’!”小T唐大喊,语调颤抖,“他在派人追来!”
高塔上传来雷鸣似的钟声。雾中,两道人影逐渐浮现:
一人,撑着细长黑伞,面目与伞夫几无二致,只是眼神空洞,神识如死水。
另一人,着旧军袍,面容轮廓清秀却苍白——是“简”。但镜中的他,身形流动如幻影,似乎已经失去了“死不灭”的本源,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纯粹破坏而存在的意志。
“……他们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两个。”纱布咬牙,“但同样危险。”
就在此时,小T唐脑海中响起兰的声音:
“我已经定位到你们的位置,但还需要时间稳定镜脉节点……撑住,千万别被杀。”
“如果能再向南移动几百米,我就能接引你们离开。”
小T唐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雾后已疾驰而来的伞夫身影:
“……我们只能跑了。”
【主世界 · 教培塔·主门】
伞夫握紧伞柄走向塔门。
门外的雾光正悄然散去,月辉洒落而下,照出两道身影:
任天月静静站在那儿,如同月之余晖洒落凡间,他的存在感诡异得几乎被空气本身同化。旁边,启音星轮左手持着一块被特殊频率固定的镜碎,正在调整其声波共振。
“你们……”伞夫警惕地皱眉,“来这里做什么?”
任天月淡淡一笑,开口声音柔缓:“并非拜访,只是谈一桩……关于镜世界的‘交易’。”
伞夫不动:“交易?你们不归高位者节制。”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谈。”启音星轮抬起手中碎片,镜片上,一张张重叠世界的面孔在跳动。
“你们现在很缺这些东西,不是吗?”
伞夫沉声:“你最好先解释清楚你们想换什么——”
任天月轻轻一摆手,止住启音星轮的继续开口,语调平稳如湖:“我们想换……你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一部分镜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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