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焚荒泽（一）

第二章 火焚荒泽

蛮荒森林的阴影如潮水般吞没了两人身影。姜炎踩断一根枯枝，声响惊起林间无数猩红眼瞳。他握紧骨刀，那些眼睛又悄然隐入黑暗。

"别回头。"云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步履轻盈，青铜剑鞘上的符文泛着微光，照亮前方盘根错节的古木。"相柳的血会吸引更多掠食者，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穿过食人藤沼泽。"

姜炎抹了把脸上干涸的血迹。族长临终前画在他额头的符号仍在隐隐发烫，胸口的火焰胎记更是灼痛难忍。每走一步，都有细小的金焰从指尖迸溅，点燃脚边苔藓。

"控制它。"云瑶突然转身，剑鞘抵住他咽喉，"除非你想成为洪荒万族的灯塔。"

姜炎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呼吸。三丈外，一丛妖艳的赤色藤蔓正缓缓蠕动，藤尖分泌的黏液将路过的一只蜥蜴腐蚀得滋滋作响。

"食人藤对血气最敏感。"云瑶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药丸碾碎，药粉洒在两人衣袍上，散发出苦艾气息。"跟着我的脚印，错一步就会——"

沼泽深处传来凄厉惨叫。某个正在逃亡的生物踩进了藤蔓陷阱，转眼间被绞成血肉碎片。

姜炎喉结滚动。他曾在部落长老的故事里听过这片死亡沼泽，但亲眼所见远比传说恐怖。腐臭的泥浆里沉浮着各种骸骨，有巨象的，有剑齿虎的，也有......人的。

"那是夸父族的战士。"云瑶注意到他的目光，指向一具格外高大的骨架，"三年前他试图穿越沼泽求援，为了救三百个被囚禁的人族。"

泥浆突然翻涌。那具骨架被某种力量拖入深处，只留下几个气泡。

姜炎突然抓住云瑶的手腕："我们非要走这条路？"

女子眉间火焰纹亮了一瞬："饕餮的爪牙封锁了所有山道，只有食人藤的领地它们不敢涉足。"她甩开姜炎的手，"怕了？"

少年没回答，只是将族长给的骨刀咬在口中，脱下兽皮外袍撕成布条，开始缠绕手掌。云瑶挑眉看着他把布条浸透泥浆，突然明白了什么。

"聪明。"她难得露出一丝赞许，"食人藤讨厌碱性泥浆。"

正午时分，沼泽蒸腾起有毒的瘴气。姜炎的眼皮越来越沉，有几次差点踩进伪装成草甸的泥潭。就在他第四次踉跄时，云瑶的青铜剑突然出鞘三寸。

"趴下！"

一道青光掠过姜炎头顶，将扑来的藤蔓斩成两段。断口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冒着热气的鲜血。整片沼泽瞬间沸腾，无数赤藤破土而出，如同群蛇狂舞。

"跑！"云瑶剑锋画圆，七个符文中的第二个亮起青光。剑气形成屏障，但食人藤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就有漏网之藤缠住她的脚踝。

姜炎返身挥刀。骨刀切入藤蔓时，他下意识催动体内那股灼热力量。金色火焰顺刀锋蔓延，被点燃的食人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其他藤蔓竟纷纷退避。

云瑶瞳孔骤缩："你怎能主动引动薪火？"她的震惊很快被警惕取代，"不对，这不是普通的——"

沼泽突然塌陷。两人同时下沉，腐臭的泥浆瞬间没到腰部。更可怕的是，泥浆中浮现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金线，正顺着皮肤往体内钻。

"噬灵虫！"云瑶终于变色，"饕餮竟然驯化了这种东西！"

姜炎感到刺骨寒意。那些金线所过之处，体内燃烧的力量竟在迅速消退。他疯狂挣扎，却越陷越深。云瑶的青铜剑光芒黯淡，第三个符文怎么也无法点亮。

"听着。"云瑶突然贴近他耳边，呼吸灼热，"薪火是人族最古老的力量，它不在你的经脉里，而在......"她的手按在姜炎心口，"在血脉记忆深处。"

泥浆没到胸口时，姜炎闭上了眼睛。他想起族长教他辨识草药的手掌，想起石松带他猎杀的第一头雪鹿，想起母亲临终前哼唱的古老歌谣。胸口胎记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金色火焰不再外放，而是在皮肤下形成流动的脉络。

"轰！"

泥浆被蒸发成硬块。姜炎跃出沼泽的刹那，周身环绕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焰屏障。噬灵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连食人藤都瑟缩着让开道路。

云瑶借着姜炎拉扯的力道脱困，但她的青铜剑还陷在泥里。两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地面再次震颤——这次不是沼泽塌陷，而是整齐划一的踏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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